只是一想到她今日如此精心打扮,竟是为了去见陆沣,陆湛忽然生起一种极其不适的感受。
遂冷笑道:“宋蝉,你还真是当奴婢久了。就算穿上小姐的衣服,也端不出那份气度。”
陆湛语气极为不耐:“迟了又如何?他是男子,本就该等你。你怎么总是习惯将身段放得这么低?从前对吕蔚如是,现在陆沣亦是如此。”
宋蝉怔在原地,显然没想到陆湛会说这样真实却刺耳的话。
待寻思回过味来,心里既是委屈,又泛起一阵酸涩。
她今夜精心打扮后,屋里几个丫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夸她今日美极了。
连她自己也从未见过这般妆容的自己,坐在梳妆镜前,终于感觉自己有了几分高门小姐的样子。
她想,哪怕是陆沣见了,心里应当也是觉得好看的。
只是被陆湛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哪怕她再怎么极力装扮,终究是东施效颦,改不了卑贱的出身。
她原先满心欣喜地想要去赴陆沣的约,却被陆湛叫来此处,被泼了这么一盆冷水,心里忽而变得空落落的,觉得一切都实在无趣。
宋蝉原本满含期望的眼神黯淡下去,甚至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贵族娘子,也不像大人懂得什么气度身段。我只知晓,人该信诺,既已约定好了时间,就不该平白无故让人等着我,难道这也有错吗?”
反正也被困在此处,眼看着就要迟了,宋蝉忽而生起一股勇气。
她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不管不顾:“何况本来就是大人你要我扮成什么小姐娘子,还要我去亲近大公子。我照着大人的话去做了,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机会,大人现在却将我留在此处,又是什么意思?”
宋蝉抬起眼,直直地望着陆湛。
眼中虽然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但仍然透出一种不肯认输的倔强。
这倒让陆湛平白想起当时在诏狱,宋蝉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说他的做法不公平——
陆湛晃了晃神,被宋蝉这样一顿诘问,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为什么要将她留在此处?
分明最开始让人叫她来,只是想叮嘱她几句今日的安排而已。
陆湛拧了拧眉,只觉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当然不会无趣到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只是微微思虑片刻,很快便将这种奇异的感觉,归咎于他对陆沣经年积攒的怨愤。
毕竟像陆沣那样卑劣的人,绝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不会珍惜,我让你留在此处,便是这个缘故。”
“阿蝉,过来。”
未等宋蝉反应过来,陆湛已然扣住她的脸,拇指极缓慢地擦拭着她刚抹上胭脂的唇瓣。
原本莹润的双唇,在他慢条斯理地抚。弄下,逐渐生出靡丽的色泽。
末了,他端详了一下,尤觉不够。于是俯身吻下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质问。
在宋蝉含糊呜咽的挣扎后,陆湛终于放开她。
望着宋蝉因泛红的脸颊、因愤怒而呼吸起伏的身体,陆湛缓缓勾起唇角,生出一道极尽无辜的笑容。
“去吧,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