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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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蝉好不容易积攒的期望与欣喜,在与陆湛的会面后荡然无存。
双唇仍然微微发烫,不用照镜都能猜到,出门前精心绘制的唇妆,已被陆湛毁的彻底。
宋蝉再一次确定,陆湛这人一定病得不轻。
像他这种整日与血腥味打交道的人,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宋蝉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他最近的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连她都捉摸不透的地步。
当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她甚至都不敢想,倘若陆湛日后当真娶妻,他的妻子竟要整日要伴在这种人的身边,日子该有多么凄惨。
好在见到陆沣之后,她心中的沉郁皆被一扫而空。
陆沣办事一向妥帖,不仅选好的会面位置十分隐秘,就连来接宋蝉的马车都特地着人从外面定了普通的样式,看不出是国公府的车马。
或许是担心宋蝉会惧怕,还特地选了一名妇人驾车。
外面的马车,内部不如国公府的宽敞。宋蝉与陆沣相邻而坐,双膝几乎已要贴靠在一起。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陆沣才缓声开口。
“表妹今日这身装扮,与往日很不相同。”
陆沣这样说,宋蝉的第一反应却并非欣喜,而是又想起陆湛所说的那些话。
只觉得心里愈发失落起来,甚至还有些微不可察的自卑。
宋蝉低着头,攥紧那绣法精致的衣袖:“表哥也觉得这衣服不适合我吗?”
“不,怎么会不适合?”陆沣连忙解释道,“表妹今日温婉动人,较之往日……还要更美。”
宋蝉攥着衣袖的手一顿。
马车缓缓向前驶进,前方就是长街,商户的叫卖及行人喧闹声渐渐涌进来。
她却只觉得耳边的一切嘈杂消弭余尽,只余下胸腔内蓬勃剧烈的心跳声。
长街人头攒动,已有列队守在街口,禁了马车通行,只能停在长街进口处的巷内。
宋蝉戴上面罩,才被陆沣扶着刚下马车,便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
小时候她与母亲住在山里,每日眼前只有望不到尽头的山脉,成群的牛羊与枝上吱呀的鸟雀。
而直到今日看见华灯遍布的长街,宋蝉才真正体会到了上京的煊赫辉盛。
实在是恍然如隔世。
她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鼓乐喧天的景象,连步伐都不禁放慢了许多,似是想要看清每一处细节,将它们牢牢记住。
焰火节庆开销不菲,就连京城这样的富庶宝地也只能一年举办一次。
如今她在陆湛手下讨生存,依照陆湛那般喜怒不定的性子,她明年是否还能再见到这样的节庆,还要另说了……
宋蝉正有些走神,忽而街旁的小摊里跑出来一名六七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