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抬起手,止住陆鹤南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但俗话说婚姻要讲究门当户对,虽说这几年她在娱乐圈里起起伏伏,在电影界里拥有了一席之地,好像挤入了所谓的名流之列,但我知道在你们那个圈子里,还只当她是个不入流的戏子,一个闲时拿来解闷的玩意儿。”
“融不进去的圈层不要硬融,我就这一个女儿,不想让她在那个金碧辉煌的豺狼窝里消磨掉自己。”
指骨捏紧膝盖,泛起青白,陆鹤南轻轻点头,他听懂了梁父的隐忧。
所以他抬起眼,望着梁父一字一顿承诺:“叔叔,在您眼中,我可能不是良配,但梁眷之于我,绝对不是高攀。她若肯嫁给我,来日婚礼风光大办,社会各界以及新闻媒体的头条用词,只会是下嫁。”
因为是下嫁,所以“谨祝梁陆,永结百岁之好”的祝福,梁字要永远放在陆字之前。
因为是下嫁,所以那些所谓融不进去的圈层,也不需要梁眷卑躬屈膝的讨好,自会有数不尽地人争先恐后地迎合她的喜好。
她不必向山走去,因为山自会向她走来。
梁父怔了怔,宽厚的手掌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时说不出来话。
陆鹤南深呼吸一口气,注视着梁眷的目光中既有柔情,也有歉意。
“叔叔,坦白说,我娶梁眷,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
“她很优秀,赤手空拳在娱乐圈里闯荡,万事不需要我托底,在事业上,从不需要我救她于水火,因为她有自救的能力。她又那么会爱人,给出的爱热烈澎湃,毫无保留,无论她和谁在一起,都能得到幸福。”
“可我不行,我也许只是她人生当中的一个可选项,可她却是我的必选项。”
陆鹤南垂头顿了顿,声音喑哑,开了个不像玩笑的玩笑:“所以我就算我背上不留余地、不择手段的骂名,也要想尽办法把她留在我的身边,给她我的全部。”
“除非——”说到这,他欲言又止,眼中的光有几分寂灭。
梁眷怔怔的,几乎因陆鹤南的这番话而受惊。她吞咽了几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去了言语能力。
“除非什么?”
梁父替她问出口。
“除非她不爱我了,那我就放她自由。”
陆鹤南抬起头,惨淡的目光停留在梁眷的脸上,像是一只摇尾求爱的丧家之犬。
梁父抱着胳膊,端坐在沙发上,不留情面地问:“我若是执意不同意呢?”
“那我便一直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她的目光落到别的男人身上,亦或是我闭眼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陆鹤南心里静上几秒,直至这时他才堪堪明白,什么是周岸口中的那句——至死方休的决心。
“人生苦短啊。”
梁父站起身,叹了口气。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妥协,只用力拍了拍陆鹤南的肩膀,老神在在地感慨:“你愿意浪费你的时间,我却不愿意让我的女儿在等待中,蹉跎了她的大好岁月。”
“爸爸——”梁眷反应慢了半拍,对着梁父的背影,急切地叫了一声。
梁母笑了笑,握住梁眷的手,将她的手递到陆鹤南的手里。
陆鹤南连忙起身,很郑重地接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梁眷的手背,屏住呼吸,注视着梁母慈爱的眼睛,一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