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眷回过神来,挽着陆鹤南的胳膊要他进门。
陆鹤南没动,只牵着梁眷的手,越过她的肩头,定定地望向梁眷的父亲。
他在等待他的首肯。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望,不是对峙,也不是博弈。
梁父冷着脸,神色不见和缓多少,背着手慢慢转身走向客厅,离去前撂下不冷不热,让人捉摸不透的一句:“进来吧。”
这语气态度,与半小时前招待贺屿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梁眷心里气不过,当下就想冲上前和爸爸理论,可她被陆鹤南不由分说地拉住了。
后者安静地冲她摇了摇头,眼底平静沉稳,看不出一丝被慢待的不满。
“不知道陆先生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事?”
梁父倚坐在沙发上,用眼神示意梁眷与陆鹤南分开。
他要仔仔细细的盘问,容不得一丝差池,而后再用半生的风霜与经验,去判断、去衡量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真心。
他要他女儿后半生的幸福,万无一失。
坐在梁父对面,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陆鹤南听到问话,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他是来表决心的。
周岸作为已经抵达宁静港湾的过来人,能传授给陆鹤南的经验不算多。在电话里,他反反复复说到的字眼,不过决心二字。
——“当你一无所有,毫无胜算的时候,你所能付出的,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至死方休的决心。”
陆鹤南稳了稳心神,双手交握放在膝头,放低身段,首先致歉。
“叔叔,不请自来是我的过错。临近年关,工作确实比较忙,我本来是想等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再静下心来登门拜访的。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网络上的各种传言也发酵得厉害,我怕再不与您见面,您和阿姨对我的误解会更深,所以这才斗胆来拜访您。”
“误解?不知道在你眼里,我对你有什么误解?”
梁父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晦暗的视线停留在陆鹤南的脸上,妄图看破他的伪装。可惜,来来回回,停顿将近两分钟,他一无所获,他能看到的,只有这个年轻人的诚恳知礼。
陆鹤南坐得笔直,低垂着脸,长长的眼睫掩住他暗藏的自嘲心绪,再抬起脸时,努力做出光风霁月、讨长辈欢心的模样。
他默了一息,扬起唇角,缓缓开口。
“叔叔,新闻上的说法半真半假,不值为信,眷眷向您讲述的我,想来也是被美化过的,完美到有些不真实。与其让您从别人口中了解我,不如我亲自登门,请您来审视我。”
审视?这个词有些过了,梁眷心痛到皱缩,若非有母亲压着她的肩膀,她只怕要忍不住上前,维护陆鹤南从不向人低头的尊严。
梁父稍稍有些动容,只是面上不显,略抬眉梢,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五年前,与梁眷分手之后,受家里安排,我是有过一段有名无实的四年婚姻。”
陆鹤南深呼吸一口气,搭在膝头的掌心渐渐濡湿。
“我知道在事实依据面前,说迫不得已很苍白,但我还是想请您跟我一次机会,哪怕是和其他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公平竞争的机会。”
“京州陆家。”
梁父顿了顿,若有所思,“和你在一起,是我们梁眷高攀了。”
“不是的,叔叔——”陆鹤南睁大眼,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他是说错话了吗?
梁父抬起手,止住陆鹤南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