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促地拥抱了一记这个被自己视作亲弟弟带大的少年,面上依旧带着笑,语气也那般不以为意:“说什么孩子话?”
“还是阿祁你也怕了,觉得哥赢不了这一仗?”
韩祁忙狼狈抹了把眼:“我相信哥能赢!”
屋外只闻簌簌落雪声,裴颂说:“那咱们就赢,想当皇帝,想要这天下,哪还需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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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兵马同时出兵攻打洛都外作屏障的几城,是在一个晴朗的冬日。
城楼檐下挂着的冰棱子在日照下一点点化开,滴下的水珠在下方青砖上晕开一片湿迹,黑色的军靴急急踏过,城墙垛口密密麻麻架起弓箭,箭矢上的冷
光补足了这个无风午后的凛寒。
两边人马几乎没怎么叫阵,以裴营在民间的声名狼藉,似乎也无需再多骂什么了。
战鼓擂响,前锋军呼喝着第一次向城楼那边冲锋时,这场战争便正式打响了。
城楼上方飞泄而下的箭镞如急雨,下方的梁营兵卒以巨盾开路,顶上也密密麻麻叠了巨盾,裴军的箭雨没能对这支前锋军造成多少伤亡。
投石车虽不断往下抛掷着滚石,但毕竟数量有限,攻击范畴做不到箭雨那般密集。
眼见这支前锋军就快逼到城下,很快得撞击城门,或是凭借云梯往城楼上攻,城内守将无法,只得大开城门,先派出一支兵马迎战,将下方梁军拖住。
韩祁和那名复姓欧阳的小胡子裴将打马而出,自报了家门意图吓退对面梁军。
除却萧厉在泗水城屠了两万裴卒,让裴营中人都视他为煞神,避之不及外,裴营中人残暴成性,先前又杀过不少大梁名将,多数时候还是愿喊出名号震慑对面将领一二。
顾奚云同范远一道负责攻洛都这南面的门户,西面有陈巍守着,北面则是由萧厉主攻。
当下听得那小胡子裴将自报家门,捏着长枪的手便紧了又紧,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她朝范远道:“我去会会那裴将!(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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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奚云不语,只用手中长枪一路挑飞裴卒,缠在手上的红缨迎风而扬,好似燃起的一簇烈火。
不远处的韩祁见顾奚云径自朝那裴将杀去,心下顿觉不妙。
他先前同顾奚云交过手,知道梁营中这名女将枪法的霸道,当即便拍马追过去喝道:“你那顾家枪不过如此!怎地怕了?见了小爷连个照面都不打就跑?”
顾奚云高高束起的发和披风一道在凛风中扬起,她神情冷毅,全然不为所动。
韩祁眼见激将法不管用,狠夹马腹欲再追,斜刺里却劈下一柄偃月大刀来。
范远将人截下道:“小子跑什么,上回在锦城那一仗可还没同你远爷分出胜负!来继续较量!”
韩祁深知范远也是个难缠的对手,同他对上一时半会儿必然脱不了身,可当下想跑,范远又总能封住他路,他急怒得面上都浮起一层薄红来,一枪撇开范远的长刀后喝道:“小爷先同那顾家女将争个枪家第一了来!”
范远只当他不知所谓,道:“她兄长顾长风若在,还轮得到你在这儿争枪家第一?大梁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将死在裴颂手底下一名不传经的宵小手中,老子都替顾家憋屈,你们裴营怎么将她顾家世代簪缨的名号碾进烂泥里的,她今日就要怎么讨回来!”
韩祁因范远这番话一分神,险些被范远一道削下马去,赶紧横枪格挡,面上却有了些许动容和难堪之色。
他至今仍想重振韩家枪的名号,自然也能明白顾奚云要亲自替顾长风报仇,重耀顾氏门楣的那份决心。
因为范远这一缠,他也已彻底追不上顾奚云,索性放弃了去助那裴将,发泄心中挣扎的苦闷般同范远重兵相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