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你早年间是不是随军去过西陵,可曾听说过西陵厌猫?”宁天微嗓音微哑。
“西陵怎么可能厌猫?我亲眼见过,西陵王出征还带着猫,说是当做命根子也不为过。”梅颉当时很震惊,所以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怎么,珑安公主说西陵厌猫,所以拜托你帮她养猫?”
“嗯。”宁天微越发困惑了,看来不是他记错,但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两个关系一般,她和亲在即,却给你送猫。你们两个关系一般,你不能接触猫,还抱着她的猫不放。”梅颉恨不能敲开宁天微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关系一般还能这样,你是不懂她还是不懂你自己?你真不打算回皇都看看?不回去也没关系,你就在江南养猫,这辈子你别后悔。”
梅颉回头瞪了宁天微一眼,因为猫毛的缘故,他眼角微红,鼻尖也像雪中的红樱桃。
脆弱感总让好看的人更出挑,但在太医眼里,这种明知故犯的行为,简直是自取灭亡。
他没工夫再说教,从侧门进了梅安坊,匆匆赶去抓药。
宁天微没再跟进去,抱着雪山独自在侧门附近等候,思索着梅颉刚才说的话,难道他真的不懂她,也不懂自己吗?
梅安坊中依旧人满为患,往日除了大夫问诊之外很少有人讲话,医坊中充斥着咳嗽、呜咽和呻吟。
今日却是例外,有个发着高烧的人从大门外闯进来,欣喜地喊:“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他边喊边咳嗽,其余人不理他,只当他烧得神志不清。
那人却像回光返照一样亢奋:“珑安公主和亲的日子提前了,两日后就启程去西陵。说是疫病太严重,公主主动提出用这门亲事来冲喜。国君已经传信西陵,西陵也同意了!”
梅安坊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连咳嗽声都没有了。片刻之后,很多人七嘴八舌地询问:“真的吗?我们真的有救了?”
“冲喜肯定有用,前日我去庙里拜过菩萨,菩萨就说是南弋差点气运。”
“对!对!我问过云游的大师,大师也是这么说的!”
“看病抓药都不管用,我全家九口,吃了药也不见好,如今只剩我一个了!”
“这病根本就医不了,那么多大夫都死了。要我说谁也别医了,肯定是冲喜最有用!”
“……”
医坊中吵吵嚷嚷,一片喧哗。
宁天微站在侧门外,几个关键词在他脑中不断重复,和亲、提前、两日后。不知是不是受猫的影响太严重,他浑身僵硬,定在原地难以移动。
“你这消息靠谱吗?别是白日做梦,来哄骗我们。”
“千真万确,西街口的张老板刚从皇都赶回来,前几日皇都已经传遍了,他连夜回来就是和家里人报告喜讯的。”
“唉哟!这珑安公主怎么不早点想通,害我们白白受苦这么久!”有人叫苦,其他人连声附和。
“这我知道,张老板也说啦!”报信那人站到屋子中央,高声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珑安公主之前不愿意和亲,是因为她痴恋天师,她在生辰宴第二天登上画舫逃婚,国君命令禁军全城搜寻,把皇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人,皇都无人不知!”
宁天微怔在原地,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珑安公主生来就是不祥之人,怎么敢肖想天师?真是害人不浅!”
“那天师呢?他是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天师对她厌恶至极。听说珑安公主是独自一人去的画舫,她看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怎么让画舫离岸的。那几日皇都风大雨急,画舫离开绯云湖还漂了好远,都漂到了江上。国君悬赏寻人,皇都几乎所有人都在找公主,天师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出面。整个皇都,估计就只有天师没有去找她。”
“啊,天师这样做也正常,谁叫公主非要缠着他。”有人掺和发言。
中间那人继续说:“不过天师也真薄情,据说公主不死心,在画舫上还给他送了信,他也没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