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远多久,她感知到他停下脚步,择一处椅子坐下,把她换了个姿势,要她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
她不想面对他,顺势把额头靠在他肩上,原以为他会把她扳正叫醒,但这次竟然没有。他一手托住她后脑勺,一手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在哄睡。
她决定顺其自然。
不远处有人在唱着缠绵悱恻的曲子,她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说的是很久以前,崇吾山上有一棵姻缘树,若有缘人寻到那树,会见到树上挂满相思叶……
她正准备仔细听听,耳边却传来另一个声音:“不是要来热闹的地方吗?怎么一直装睡?也不睁眼看看。”
奚华不想被拆穿,这下更不好睁眼了。又听到歌姬在唱:手持相思叶入眠,会进入特别的梦……
她正想听听是什么样的梦,露在外面的耳朵忽然被轻咬了一下,一缕热息徘徊不去,它贴着她说:“真睡着了?那我们回去吧。”
奚华装不下去了,立刻仰头阻止:“不回——”
他的脸贴过来,嘴唇精准无误地衔走了她的话,与她边吻边说:“好,不回,我们就在此地。”
奚华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吚吚呜呜挤出一句:“这是在外面……”
“你小声些,别乱动,无人看你。”吻越渐深入,呼吸越渐急促,“当然,除了我。”
奚华避开他的目光,匆忙扫视一圈,认出这是在绯云湖画舫,周围熟悉的落地屏风把雅室单独隔开。如他所说,旁人的确是注意不到他们的,只要动静别太大。
她稍稍放松几分,忽然被他揽腰往前一抱,两人从双肩到腰腹倏而紧贴,灼热触感让她哆嗦了一下,差一点惊叫出声。
“别担心,我会忍着。”他有意安抚她,奈何声音绷得很紧,和身体不相上下,“忍到回去为止。”
奚华哪里还敢回去?困意一扫而空,脑子里不由自主联想到回去之后的场面,为还没发生的事紧张得要命,脚尖都绷直了也忍不住轻颤,微乱的衣裙在他手上晃荡起来。
两相对比,激烈的吻也算得上温柔。她不敢发出声音,任他放肆索取。
画舫在绯云湖上随波漂荡,激起细碎的水声,间或还有一两声夜鸟的嘤鸣。
幸好歌姬还在唱曲,曲声掩盖了一室动静。
奚华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悠长的曲子上,听见了故事的后续:若两个人能在姻缘树下进入同一个梦,说明两人心意相通,可以长相厮守……
她心念一动,松口理顺呼吸,小声问:“歌姬唱的是真的吗?”
“想去?”宁昉完全看透了她的打算,见缝插针地追问,“想和我做同一个梦?”
奚华认命般“嗯”了一声,声音比窗外的水声还轻。
“为了不回家,连这种理由都想出来了。”他朝前顶了一下,抵在那里不动,“难道我会吃了你了吗?”
难道不会吗?奚华差点踩着座椅站了起来,被他拉回来坐下,她低声求他:“我们去崇吾山吧,好吗?”
“你对我真狠心啊。”宁昉明知她故意找借口,耐不住她求饶,还是答应了,“再抱一会儿,好歹等画舫靠岸。”
奚华只好等着,后来才知道他说的“再抱一会儿”全是托辞。他是一路抱着她去往崇吾山,到了姻缘树下也没放她下地。
举目望去,满树相思叶玲珑剔透,沙沙作响,仿佛成片透明的梦在风中飞扬,洒下一声声絮絮低语的梦呓。叶片散发出一缕缕幽香,令人迷醉神往。
奚华伸手去摘,还没有碰到叶片,手忽然被宁昉抓住。
“等一下。画舫上的歌姬道听途说,她不知全貌。”宁昉一直抱着她,郑重其事地告知,“手执相思叶入睡,一旦进入梦中,会忘记那是梦。只有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才能醒来。这样你也要尝试吗?”
奚华思索片刻,然后点头。她之所以来崇吾山,并非只因为逃避回神宫,更因为她有些摇摆不定的心事,想通过相思叶的梦来验证。
宁昉还是觉得不妥:“今日是正月初一,再过两日,我们就要成亲。若是困在梦中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