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
玉霜勉强放松肩膀,想让人枕得舒服些。
隋和光说:“她当年,是舞廳的歌女,名声不算好。”
玉霜愣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姨娘。
多年前,隋府庭院。
十六岁的大少爷偏头,女人的吻落在脸颊,胭脂猩红,他的眼睛亦然——那是惊疑跟怒火。
白勺棠问:难道,你对我没有半点动心嗎?
没有的话,为何要接近我这后宅的妾室,你的小娘……
隋和光斩钉截铁:我一点也不爱你。
那女人怔愣。无遮无攔大笑。
她说,我也是。
她引诱隋和光。她不爱隋和光,只是恨隋靖正。从那以后他们才真正走近。
“勺棠只是她的艺名,”隋和光说,“她出生在乙亥年,比我大十二岁,属蛇。”
玉霜:“……被管家发现的蛇繡香囊,不是繡给你的,是她送自己的礼物。”
隋和光輕一点头:“只是没人相信。”
“进歌廳后,她生活总算安定一些,晚上工作,白天就学写字,写文章,先写八卦寄给小报,几年后,再写时事。”
隋和光说:“她是我的老师之一。”
尽管无人知晓。
大少爷十六,年少輕狂,爱论时事。某天看见一篇文章,讲的是旧式家族,文笔辛辣老练,看法颇深。
只是作者发布文章很慢,隋和光去问报社,主编含糊其词,最后说了一个男人,隋和光只见一面,就知他说谎,然后用了不见光的手段,去查作者身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说,能有钱让我写字,我就来了。”没人在的时候,白勺棠会躲在假山后边,捡石头打水漂,脸上轻快从容,语气也是明朗的。“他骗我。”
白芍棠有时会喝酒,聊自己的过去,说她爷奶那辈是革清廷的命死的,父母是革军阀的命死的,然后她做了小姐,床上革男人的命。
真好笑。
隋和光问她进隋府后不后悔,白勺棠撒完酒疯,冷静了,说后悔。她后悔读过书,不能安生做小姐,也不能老实做贞妇,还要写nnd文章。
隋和光听得头疼,装作要撕她刚写的东西,被她骂不敬长辈。下月,白芍棠新的文章附一首骂人的事,说这世道,老的不是东西,小的不分上下。
这个时代女人读过书,大多比不读书的痛苦。隋和光当时又太天真,自以为懂她。
读者作者本不必要走近,他犯了大错。
这些年这些话酝酿千百遍,只是不知该向谁说,如今出口,只余平静:“那天我赶回府上,听说她被关在祠堂,就去求隋靖正。”
“第二天才有人悄悄告诉我:她前夜就被沉了湖。”
“我想殺隋靖正,被母亲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