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糊青团一半顺着重力滑下口腔去往食道,另一半却还紧紧地黏在喉咙上。
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越是努力喉口恶心的感觉就越明显,最终引得人胃里一阵痉挛,弯下腰好一顿干呕。
时鹤鸣没有干呕,他只是感觉整件事无比荒谬。
他从未如现在这般感到挫败,他甚至觉得自己正站在莫比乌斯环的一头,而既定的命运坐在一旁,放声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救世?
别天真了,你救不了的。
你眼前这些人的命运早已注定,他性格中的黑暗偏激是命运亲自为其书写的注脚,是不可违逆的批语。
放弃吧,天真的修者,放弃你所谓的苍生道,天下万物各有其命,这些都不是你一人能背负的因果。
放弃吧,你眼前的人不值得你如此用心,他们同你相比就如同蟪蛄之于龙蛇,瓦砾之于明珠。
“看到了吗,哥哥。”
季斯时的话语将时鹤鸣从可怖的幻觉中拉回,差一点,他的道心差一点就要在这幻象中迷失。
“感受到我的爱了吗,哥哥?”
“我爱你,非常爱你,像中了邪一样,像死一样爱你。”
“我整天跟在你身后,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求你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我只求你爱我比别人多一点。”
“哥哥,你到底会爱上什么类型的人呢,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好久,我发现即使你掩饰的很好,但眼神总会落在弱者身上,那些人越柔弱,越可怜,就会得到你的注视越久。”
季斯时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盯着时鹤鸣的眼睛,伸出手臂猛然一划。
血从破裂的皮肤表面溢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季斯时都分不清这一刀划开的究竟是皮肤,还是他蓄满了脓血的心。
“看!哥哥!我得到你的注视了!你温柔的眼神又一次落在我身上。”
他大笑着将手臂伸向时鹤鸣。
“哈哈哈!哥哥!我好痛,我是个痛苦到伤害自己的弱者!来爱我吧!该爱我了!”
“该把你那该死的责任感转化成爱意!来真真实实地爱我了!”
“太痛了哥哥,我每天装成陌生的样子,装成一个我都不认识的人。你对这个人越好,我就会越嫉妒。”
“你究竟是对伪装出的这个可怜鬼温柔,还是透过这个怯懦的表象看到季斯时的灵魂?”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越是沉溺在你的温柔里,就越是煎熬越是痛苦!我居然开始疯狂地嫉妒一个不存在的人!嫉妒伪装出来的我自己!我要毁了他!我要把这层虚伪的表象撕开,让里面酝酿的毒血流出来,让这个丑陋的吸血鬼见光!”
季斯时被自己内心的纠结和黑暗冲昏了头,竟没看到时鹤鸣垂下的眼睫里透出的悲悯。
他只是一味的放任自己歇斯底里,破罐破摔地将自己所有的阴暗面呈现在爱人面前,用痛苦游移和悲伤,无比绝望地向其告白。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停止爱你,我每天都打开监控地盯着你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只要你从我视线中离开,离开哪怕一秒,我都没有办法呼吸,我觉着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是我死也想死到你身上。”
“哥哥,求求你!爱我吧!看看真实的我!哪怕你把我当成狗!当成一条只会汪汪叫的小狗!”
“这样我就能扑上去舔你的手,然后踏踏实实地团在你温暖的怀抱里。再不用担心你的温柔是给另一个人。”
季斯时笑的撕心裂肺,笑的无比张扬,笑的如同杜鹃泣血。他哪是在笑啊,分明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