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推入悬崖底下,毁尸灭迹了。’遥姬语气冷漠,那两条人命在她眼里不过轻贱如蝼蚁。
‘妳——那摘星呢?’
‘她不是被陛下关在天牢里了吗?朱友文,你真以为我这么神通广大,能把她带出来吗?’遥姬笑道。
‘遥姬!’朱友文喘息剧烈,看着遥姬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妳若是痛恨曾败于我手下,当可直接向父皇禀报,我违抗王命,未杀红儿父女,又为何要这么做?’
‘我想交手的,可不是如此感情用事的渤王!我要你恢复成过去的渤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渤王!’遥姬指着倒在地上的红儿。‘红儿是你害死的!因为马摘星,你竟失去警戒,任意接近这对父女而被认出,招致杀身之祸!他们原本无辜,更与马府灭门惨案毫无关连,如今却因为你,落得惨死!’
遥姬这番话乍听强词夺理,但若不是他因为摘星而接近红儿,父女俩的确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遥姬不放过他,‘现今的渤王还会拖累谁呢?一旦陛下得知,是莫霄与你一同掩护这对父女,他下场如何?其他夜煞呢?’
遥姬不愧对朱友文了如指掌,句句皆刺中他心头最深处的恐惧与隐忧。
是的,他的确变了。
从前的他,绝对不会在乎这些人命,和自己出生入死过又如何?
但摘星出现后,他人性中原本的善良慢慢觉醒,他不再那么冷硬地封闭自己,开始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在他周遭的人,对他产生了意义,而不再只是能随意替换的工具。
但这些改变,却让他变得软弱!那些他所在乎的人,全一一变成了他的弱点!而遥姬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正一一攻破。‘朱友文,你何时变得如此愚蠢了?为了一个不可能厮守的女人,违抗陛下,自寻死路,也拉了夜煞陪葬!’
‘妳究竟想如何?’他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
‘杀了马摘星!’
‘不可能!’
遥姬忽放声大笑,‘已经太迟了!你可知你的马郡主为何被陛下押入天牢?她竟胆敢在陛下面前,质疑是二殿下勾结晋军灭门马府,还强硬奏请陛下重新彻查此案,这才引祸上身!马摘星再绝顶聪明,遇上灭门家仇,也必失去理智。陛下已命我在她身上埋下寒蛇毒,这一次可是玩真的,寒蛇毒一入身,我永远都不会替她解毒,马摘星迟早会死!’遥姬一脸得意。
‘妳——妳竟如此歹毒!我必如实告知父皇,摘星是落入了妳的陷阱!’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你不会。’遥姬自信一笑。‘别忘了,若陛下得知你对红儿父女手下留情,除了你重罪难逃,莫霄与其余夜煞等人,会有何下场?夜煞者,一人背叛,全体连坐!你将我抖出来,我必将红儿一事告知陛下,到时死的不只是我,还有全渤王府呢!’
朱友文恨极,却一时三刻想不出任何法子反击。
他痛心地看着一直悄无声息的红儿,纤细颈子上是触目惊心的深深指印,他已误杀了这孩子,接下来,难道还要让追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属下,也为了他的一时疏忽与心软,搭上这条命吗?
见朱友文脸色痛苦,不发一语,遥姬缓缓走上前,贴在他耳边轻声道:‘马摘星一死,你便终于能重新当回大梁渤王了。’
他厌恶地用力推开她,愤恨而去。
遥姬看着他的背影,总是不可一世的姣好面容上,出现一丝黯然。
朱友文,有朝一日,你必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
摘星触怒龙颜而被押入天牢,且梁帝严令不得探监,渤王府内,文衍与马婧等人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束手无策。
莫霄更是自责,明知遥姬比蛇蝎还可怕,却因她帮着主子说话,一时轻敌了。
众人正自苦恼之际,朱友文忽然回府,且脸色痛苦,文衍与莫霄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扶入房内,文衍见他颈子上浮现筋络已呈深黑,嘴角亦开始渗出黑血,暗叫不妙:难道是兽毒发作了吗?
‘文衍,主子这是怎么回事?’莫霄着急地问。
‘八成又是遥姬——’文衍话还没说完,朱友文忽失去理智,一把甩开两人,更伸手狠狠掐住文衍颈子!
‘快带主子入密室!’莫霄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