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鸢先没说话,眼神凌厉地审视着她。
苏见绮眨了眨眼,黝黑的瞳仁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神秘,冷漠。
她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厌世脸,以至于王书鸢根本无法从这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中读出什么。
“还在调查中……”王书鸢转动着水杯,装作不经意的突袭,“你说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一件事吗?你前脚离职,后脚殡仪馆就丢了具尸骨?”
“是有点巧。”苏见绮微微一笑,“但还是那句话,我干嘛要拿走别人的尸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短短一句话,注视感再次陡然加强。
像一根细而有韧性的鱼线,猛地缠在她的脖子上。
苏见绮被看得脖间竖起细小的汗毛,条件反射往背后看去,只能看见一扇透过阳光的窗户。
王书鸢敏锐捕捉到她这一奇怪的反应,饶有兴致走去打开那扇窗户瞧了瞧,没什么发现,回过头:“怎么了?”
苏见绮摇了摇头,大脑飞速运转。
她知道警察会找上门来,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措辞,只是不清楚警方那边掌握了多少证据。
当天,她利用秦之朗同母异父的弟弟赵希希完全是一个意外。
顺势而为罢了。
当时她正站在灵堂的侧门位置观察,突然感觉裤子一凉,赵希希举着喷水枪,弄湿了她的裤子。
——他哥哥的白骨冰冷地躺在棺材里,他却像进了游乐园一样哈哈大笑。
苏见绮本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好印象,再看,更觉得讨人厌。
四年前有一次,秦之朗带他在外面吃饭,赵希希一掌就将秦之朗的饭碗打翻在地。
秦之朗默不作声蹲下身收拾碗筷,这个孩子还会用脚踢他。
一开始,苏见绮只是远远看着,想要看看素来爱干净的秦之朗被踢脏了衬衣会做出些什么。
后来发现他只会气得红着眼眶,一脸严肃跟这个孩子讲道理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这辈子没救了。
最后,还是苏见绮一巴掌打服了赵希希。
葬礼那天,苏见绮没有打他,直接掐住他的嘴。
男孩终于被吓住,涨红的脸迅速退却成白纸状,安静下来。
她扫视一下灵堂里面的人群,想了想,轻声对男孩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把更厉害的水枪,你想不想要?”
八岁的孩子,其实道理什么都知道,完全就是被父母家人纵容出来的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