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他入狱前相关论文就已经搭起了大纲框架,只差临床数据。后来是有军方大佬听说了他之前在进行的研究,主动提出做临床志愿者接受手术,在傅凛川已经被吊销医师执业证书的情况下,将他从狱中带出去完成了这个手术。手术最后很成功,志愿者几乎完全退化的腺体功能恢复了八成以上,傅凛川也顺利在狱中写完了自己的论文。
于傅凛川而言,腺体衰退逆转治疗与腺体改造其实是同一个思路,一通百通。
在决定去自首的那一天,他曾经下定决心以后不再拿手术刀,甚至不再碰医生这个职业。
但从前谢择星说过,他的Omega母亲因为腺体衰退症饱受折磨,很早就去世了,希望以后这个病症能有真正有效的治疗手段。就算是为了完成谢择星从前的心愿,傅凛川最终将这篇论文写完刊发了出来。
徐寂将他送回家,停车后傅凛川没有立刻推开车门:“……择星,他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他的语气很轻,不复从前的那些偏执激烈,甚至只问了谢择星过得好不好,而不是他在哪里。
徐寂嗤道:“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
“放心吧,他现在过得还不错,工作稳定人也很平静,”没等傅凛川再问,徐寂直接说,“你也别再去打扰他了,他往前看了,你自己也往前看吧。”
沉默片刻,傅凛川说了声“谢谢”,推门下了车。
上楼、进门,他停步在玄关处,看着面前几年没人住空荡荡的家,试图回忆当年那暂短几个月他和谢择星在这里共同生活的点滴,最终颓唐低下眼。
过去的记忆依旧鲜活,只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傅凛川走进书房,打开上了锁的书桌抽屉,里面只有寥寥几样东西,是他去自首之前特地回来放下的。
从前谢择星送他的生日礼物、那张撕碎又重新粘合的照片、信息素气息早已彻底消散的卡片,以及,那两枚谢择星没有真正送出过的戒指。
他不喜欢睹物思人这种方式,但他现在唯一能拥有的,也只有这些。
走进市公安局的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谢择星。
在签下谅解书之后,谢择星便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了,庭审当日谢择星果然没出现,一审判决后他直接放弃了上诉,坦然接受结果。那以后他也再没有从旁人嘴里听到过谢择星的消息,汪晟跟谢择星不熟,而徐寂,不会告诉他。
这几年他在里面几乎每天都在给谢择星写信,只是从来没有寄出去过——不知道能寄去哪里,也不敢寄。
他希望谢择星能忘记过去的伤害开始新生活,又害怕谢择星真的彻底忘记了他。
整整四年零两个月,他活在这样的矛盾里反反复复地煎熬,切肤剔骨之痛,终于也尝了个透彻。
到今时今日,他回到他们曾经的家,拿回谢择星送他的这些东西,所感受到的依旧只有深重的无力感。
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挽回。
他好像一直被困在了当年原地踏步,谢择星放过了他,他却做不到自我放过。
还是想要谢择星,想要他,想爱他,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