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官宦人家的丫鬟婆子,一个月的月钱少说也有五百文,花三五十文买一副手套还是舍得的。平民百姓,省吃俭用个两三回,总能凑出一双……反正这钱就算不花在这儿,也要花在药铺里面买猪油膏。除了这二者,还有京中念书的学子,冬日苦寒,手指僵硬难以执笔,若是点不起火炉,只能硬着头皮读书习字。
方梨听了许栀和讲完,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在许栀和手掌的基础上又放大了一寸,以防有女子买回去后大小不合。
她画完,将稿子又粗略修整,拿给许栀和过目后,才定了最终形状。画完女子的手套,又捏着裙摆出去找良吉,用他的掌心比划,在原基础上扩大,算是男人用的手套。
方梨拿了先前织的毛线,对着纸上的尺寸一点点比划调整,最后裁下了两张巴掌形状的布,沿着边缘缝起来,便是一只手套。
第一次尝试还算不错,方梨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拿给许栀和过目,“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许栀和接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大小很合适,只是缝合的边角有些不美观,方梨朝许栀和吐了吐舌头,“奴婢第一次没经验嘛。”
“没这么想,”许栀和用手摆出不同动作,包括模拟握笔和端东西,都没有任何的滞涩感,她笑,“我想说,方梨做的真好。”
方梨得了鼓励,眉眼中满是开心,嘴上却道:“姑娘,奴婢能做的更好!”
许栀和:“好好好,方梨自然可以。”
两人一人织毛线,一人裁着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许栀和的速度没有方梨快,一下午时间,方梨做出了五双手套。第一双的时候经验不足,两只虽然同样是照着图纸描的,但是大小却还是出了岔子,她后面学聪明了,一次性剪出四张。
随着动作的熟练,方梨的缝边也变得越发轻松,对齐边缘后,沿着轮廓落针,用绕针法将剪断的毛线边收住,以防它松散开来。
许栀和则专心地织着毛线,偶尔看一眼方梨的进度。
方梨在针线上很有天赋,基本上没让她操心,就自己摸到了门路。方梨意犹未尽,然后看着被裁减下来的边角料,心底觉得要是这么丢了实在有些可惜。
这可都是姑娘、秋儿和她一针针织就的。
“姑娘,奴婢舍不得丢了。”
方梨眼巴巴地看着许栀和,姑娘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许栀和被她炽热的眼神打断了手底下的功夫,她停下来认认真真思考,但刚想了一瞬间,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若说别的还好,可这是毛线,只需要稍加弄散开,无论是制作羊毛毡还是填充被子的底料,都是极其方便的。
许栀和将自己想到的两种处理方式和方梨讲了,后者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许栀和看着她搓着手便准备捣散毛线,心中却在想着另一桩事。
冬日临近,他们院子也需要给各人都添置一床厚实些的被子,秋日堂中是要点火炉的,买炭火也要顾虑到。
在应天府赔偿的九十贯她留了三十贯给秋儿,剩下的都带回来了,原先还觉得多少能松口气,现在想想只是自己太天真了。
明日,明日午后就去刘家木坊!
……
第二日上午许栀和照常织着毛线,期间良吉洒扫完院子,又将水缸水填满后,好奇地看着两人手上的动作。
看到方梨缝合的成品后,他目光有些挪不开——馥宁体虚怕寒,若是能有这样的东西保暖,骨节会好受许多。
他抓住了许栀和换线的功夫,询问道:“大娘子,这个……我想买。”
良吉的视线落在尺寸稍小一些的那一款上,那是方梨刚制作出来的,要送给谁不言而喻。许栀和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笑吟吟地开口,“你既然想要,说什么买不买?拿去吧——”
“……”,良吉愣了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将两双柔白绵软的羊毛手套揣在怀中,坐在了两人的身边,“我来纺线。”
许栀和也没拦着他,现在家中人手不够,一人缝制一人织线,刚好缺人纺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