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耸肩,声音心虚又甜美,变相承认的同时也不忘给予陆鹤南重重一击:“也许明天就不是了。”
陆鹤南垂着眼睛,深深沉沉地看着梁眷,眉眼染着笑意,笑纹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包容和宠溺。
他已经三十七岁了,不是二十多岁一惹就恼的毛头小子,自然不会和女人的气话较真。
检验科的护士轻敲了两下房门,报告单被径直递到Madeline手里。
三分钟过去,梁眷很随意地问:“结果怎么样?”
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来医院这一遭也不过是为了气一气陆鹤南。
“Congratulations,dear。”Madeline声音颤抖着,激动到说不出别的话,捏着那份薄薄报告单,一连说了三遍恭喜。
“你是说——”梁眷呆滞住,大脑宕机。
Madeline肯定地点点头,泪花闪烁,目光动容:“宝贝,你要做妈妈了。”
她轻轻拍了拍梁眷的肩膀,安慰这位情难自已的准妈妈,而后越过她的肩头,正大光明地注视着这位看上去同样难以置信的男人。
他的喜悦被妥帖地藏在平静之后,眼底虚虚实实的其他情绪,让Madeline看不透也看不懂。她只当他是太激动了,所以才僵硬到无动于衷。
急切之下,Madeline大脑中的语言转换器来不及做出反应,英语脱口而出,她试图让男人从惊喜中回过神。
最起码,在这种时候,要温柔地抱一抱自己的妻子吧?
“Takeiteasysir,youcantimaginehowmuchyourwifehassufferedandputinsomuchefforttogiveyouthiswonderfulgift。”
(放轻松点,你难以想象你的妻子为了送你这份美好的礼物,吃了多少苦,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陆鹤南缓慢地眨了眨眼,冰凉的手掌搭在梁眷单薄的肩膀上。
梁眷轻颤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抬手合腰圈抱住陆鹤南。
可他今天的怀里太冷了,冷到让她瑟缩,让她心惊。
“Madeline。”陆鹤南停顿两秒,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酸涩,手掌压在梁眷的肩上无意识地用力。
他终是强装镇定地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做流产手术比较合适?”
梁眷的身体抖了抖,指尖发麻,她从陆鹤南的怀里抽身,抬起脸,用极度陌生的目光审视他。
What?
听完陆鹤南的话,Madeline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秉持着girlshelpgirls的原则,她努力吞咽了两下,压下心中的春心泛滥,用不甚熟练的中文,一字一顿警告他。
——“陆先生,除非危及性命,否则没有人能违背孕妇的意愿行事,哪怕您是她的丈夫也不可以。”
暮色降临,车子顺着车流驶入环岛,梁眷全程偏头望向车窗外。陆鹤南以为她是在看窗外景色,不知道她是在看映在车窗上的他。
“你就这么容不下他?”
沉默一路,在距离壹号公馆只差最后几公里的时候,梁眷忍下心中的火气,竭力心平气和地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鹤南扶着方向盘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可我理解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梁眷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