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地冰凉的打火机,也渐渐染上了他心底的温度——燥热难耐。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平。”
陆鹤南言之凿凿,对梁眷梦寐以求的公平下了个不易被世人理解的定论。
“尽管我也提倡你口中的那种平等,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自出生起就占尽了家族光芒所带来的红利。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我唾手可得;别人为之奋斗一生的高位,只是我哥哥姐姐从业的起点。”
“可那能怎么办呢?难道我要因为真正意义的公平和平等,为了成全世界上大多数人所期待的公平,就脱离我的家族,就此决裂吗?”
“我明白,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说投胎也是门学问呢?”
沉默许久的梁眷,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在陆鹤南说话喘息的间隙,及时给予回应。
可平淡的语调刚落地,她就抬起头,话锋一转,予以陆鹤南稳步推进的防守重重一击:“可你说的公平平等,与我跟你说的,不一样。”
陆鹤南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怎么不一样?”
不待梁眷开口再辩解些什么,他就自顾自地又说下去:“世界上的适龄男女这么多,光是小小的一个华清,就有你的追求者。”
“可你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陆鹤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梁眷却突然哽住。爱很难说清,为什么爱他,她答不出来。或许只是碰巧相遇那天微风怡人,月色正好。
可在相同的微风与月光之下,她却也不一定爱上其他人。只是恰好那时那刻,遇到的人恰好是他。而她又恰好撞见,他所有的骄傲与破碎。
梁眷咬着唇,眼睛一眨一眨的,这些毫无头绪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理顺说给陆鹤南听。
好在陆鹤南也没真指望她答些什么,他只是借这个问题展开后续。
“你选择我,想必不是因为我的钱与权,也不是因为我名字前冠着的陆姓。”
陆鹤南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丝毫迟疑。他从不怀疑梁眷的真心,时至今日,梁眷只怕也不明白,京州陆家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上。
她不明白,他们要面临什么要的风雨飘摇和钱权诱惑。
“所以呢?”
陆鹤南语气徐徐,说话从容又和缓,可字字句句深入人心。
“因为我与生俱来又无法割舍掉的那些东西,与你心里的平等相悖,你就要放弃爱我吗?”
陆鹤南太擅长诡辩,这话的杀伤力又太大,逼得梁眷拼命摇头,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又簌簌地落下来。
对着梁眷的泪水,陆鹤南难得没有缴械投降,停止逼问。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粉饰太平毫无意义,不如剥皮抽骨,早早让彼此看清现实。
在这一刻里,他唯一的温情,大概就是任由梁眷温热的眼泪打湿他冰凉的指腹。天知道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有多紧张,暖风拂面的四月里,他紧张到如坠冰窖。
“那么,在你看来,街边的小猫小狗,人潮中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们都可以随便并心安的接受我的帮助,但我心爱的女人不行。”
“为了所谓爱情中的平等,我必须要对她的困苦冷眼旁观。”
陆鹤南咬着牙,狠心问道:“是这个道理吗?梁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