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听到梁眷清浅的呼吸,微弱的低语。
感官全盘听凭心意,只跟着眼前的人来回游离,原来是这种感觉。
“三哥。”
梁眷抬起头,又郑重的唤了他一声。泪水悉数洒落在水泥路面上,白皙的脸上,只有几行泪痕存留。
“我要你答应我,永远永远,不要主动插手过问我的私事。哪怕那些事对你来说,只是随手而已。”
我想要我的爱情永远干净纯粹。相爱时的拉扯与纠缠是平常事,我可以坦坦荡荡地欠你的爱情,但决不能不清不楚地欠你恩情。
此情非彼情,爱不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报恩。
已经将自己判刑,并钉到耻辱柱上的梁眷,乞求的声音紧绷到像是即将断了线的风筝。
好在下一瞬,拴着风筝的那根随风飘荡的线,就又稳稳地重新落回了陆鹤南手中。
梁眷的这些话,让习惯从容的陆鹤南彻底呆滞住。自空气而来的浓厚酸涩感,借着呼吸的便利涌入五脏六腑,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尽管今天的时间地点都不合时宜,陆鹤南也还是听明白了梁眷的言外之意。她在一字一句诉说她别扭的清高、易碎的自尊。
心间的绞痛简直到了难以舒缓的地步,陆鹤南艰难地抬起头,注视着梁眷用泪水洗净过的澄澈双眼,提着一口气,一字一顿,为自己发声。
“眷眷,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有点难。”
哽在喉头间许久的烦闷,也在这句话落下时,打开了闭塞多时的宣泄口。
陆鹤南稳了稳心神,几番呼吸的功夫,主动权就又不动声色地攥回到他的手里。
他抬手,掌心贴着梁眷冰凉的脸庞,手指一寸一寸掠过她的鼻梁、眼窝,将即将干涸的泪痕一处一处抹去。
再开口时,陆鹤南的神情依旧温柔,但也暗含着些许不容置喙:“做不到的事,我没法给你保证。”
梁眷没说话,只静默地看着他。
对着那双眼底通红又倔强的眼睛,陆鹤南在心底提前打好的那些草稿,顷刻间烟消云散。
习惯在旁人面前有一说一,气势全面碾压对方的他,在这一刻,对着个还没出社会的小姑娘,他连解释时的口吻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怕自己传达不明白心意。
他也怕梁眷领悟不到真谛。
什么是寻常恋人该有的红线?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在陆鹤南的认知里,他与梁眷之间,没有束手束脚的红线。
“眷眷,你想要平等,我明白。”
陆鹤南深吸一口气,尝试将自己的观点用委婉温柔的词句来堆砌。
“你口中所说的平等从宽泛含义上来说,就是公平。”
陆鹤南越说语气越复杂,一直揣在大衣口袋里的左手,不安地来回把玩那枚银质打火机。
质地冰凉的打火机,也渐渐染上了他心底的温度——燥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