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不少,药比饭吃的还要多,一个人的时候抽起烟来毫不节制,他也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梁眷心尖一颤,腿软了几分,下意识抓紧挎包的金属链条,汗涔涔的手心让包带变得濡湿沉闷,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想走,然而双腿却被定在原地,好似灌铅。
她避不开,所以她顺利听到林应森宛如尖刀利刃的后半句。
——“因为想你。”
最后一道黄昏如约落在山脚,街头巷尾的路灯还没来得及亮起,世界彻底暗下来。
暗夜是脆弱者最好的保护色,梁眷低垂着头,唇角的笑意和眼底的湿润一起到来。
幸而天太黑了,林应森什么都没看到。
既没看到她的欣喜,也没看到她的绝望。
所以她可以毫无弱点,故作冷硬地说——
“应森,你不应该说这句话。”
我怕我听了之后会心软,会不体贴,会自私地将他的左右为难抛之脑后。
可人生不是只有小情小爱,他合该为了他的家人一往无前,所以你不应在我自乱阵脚的时候,动摇我本就不算坚定的军心。
我怕我会回去找他,告诉他,我后悔提分手了。
梁眷扬起头,在街角路灯亮起的瞬间机械抬腿。林应森“腾”地一下子站起身,不受控地追出去几步。
他不能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京州还有人在固执地等待一个消息,哪怕是一句问候,又或是一句微不足道的关心。
“梁眷,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让我带给他的话吗?”
他如此爱你,你不能对他这么心狠。
梁眷脚步踉跄了一下,发丝在空中凌乱,她的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她没有转身,所以林应森没看见那两行暴露太多心绪的眼泪。
“我没什么想说的,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梁眷顿了顿,压下那分外颤抖的嗓音。
“就帮我告诉陆先生,平淡日子来之不易,我在他的身上从没得到过,还望他以后别再打扰,也别再联系,山高路远,他好好保重。”
“至于我们。”
梁眷弯了弯唇,任眼泪打湿那抹苍白,“今后就不要再见了。”
林应森于第二日回京,站在昏暗枯寂的壹号公馆,或许是于心不忍,他没有添油加醋地多说什么,只将梁眷那句——“不打扰、不联系”原封不动的带给陆鹤南。
伤人的话已经不需要他再去杜撰,光是转述这字字诛心的三言两语,就已经能给眼前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男人重重一击。
书房里,陆鹤南一个人静默了很久,林应森走后,那些强撑示人的压迫性气场倏地散了。
屋内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眶酸涩,他却流不出眼泪,只颤着手,习惯性地拨弄打火机砂轮,再次点燃一支香烟。
月朗星稀,夜幕降临,偌大的壹号公馆一片黑寂,唯一的光亮就是虎口处那簇时不时跳跃两下的橘黄色火苗。
那抹光,仿若能照亮他心脏的缺口。
微弱的橘黄色平铺在他的左手手腕上,陆鹤南眨了两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