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眼望了望山下,心里忍不住叹气,这古代的农业技术实在粗疏,偌大的田庄,四千亩水田、六千亩茶山、七百亩桑林,年收入竟只有七万多两银子,简直暴殄天物!
沈天随后满含疑惑地反问杜坚:“杜总捕头为何来此?”
“我奉崔御史之命前来查问你与御器司司库赵德海的关系。”杜坚直入正题,面色凝重:“就在昨日凌晨,御器司库房被人纵火,一库物资全都被烧毁干净,赵德海也死于火场,不过他手里攥着的账册却完好无损,里面记着你提走价值九千两的报废物资。”
“赵德海?”沈天眉头一皱,“他死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暗骂那些权贵心狠手辣,他早料到赵德海背后的人会烧库房,却没想他们连赵德海也灭了口。
幸好当时逼赵德海写了加印契书,否则真是百口莫辩。
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盖有御器司印鉴的文书,递给杜坚:“我与他无亲无故,不过按规矩提了一批报废物资,有账册契书为证。”
杜坚接过一看,果然写明沈天以五百两购得报废物资,印章齐全。
他沉吟片刻,又问:“那二少可知库房大火是何人所为?”
沈天摇头:“我这几日忙着修行补课应付考核,还得凑一笔议罪银,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能知道是谁?”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杜总捕要查案,就该找御器司库房得利最大的人,找我做什么?”
杜坚也是这个想法,他赶来这里询问沈天,只是应付崔御史交代的差事而已。
他将手里的契书递了回去:“多谢沈公子配合,若有线索,还望及时告知。”
沈天的眼神却有些异样,只因那契书下面还夹带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沈天的触觉敏锐,即便不取出细看,仅凭指尖触碰字迹,也能清晰辨认出上面的文字。
杜坚在纸条上罗列了他这些天查到的一些线索。
墨清璃半月内变卖七间铺面,其掌柜曾秘密收购‘寒髓草三斤有余——沈天知道此物,正是‘天童散’不可或缺的主药。
还有,二房秦氏之弟在三月前于城外黑市购入七斤‘无形散,用途未知,让人在意的是,秦氏之弟还与酒窖管事,在事发当晚畏罪潜逃的管事钱三过从甚密。
三房宋氏名下本就有三间药房,配置这两种毒物轻而易举,且近日消耗了大量朱砂与三斤雄黄。
此外城外十里亭有人指认,案发当日下午,曾见疑似沈修罗与沈苍二人的身影在田间小道策马疾奔。
沈天知道这是杜坚给他的交代——这位总捕已不敢再查下去了,担心再深挖下去,只会打草惊蛇,让暗处的几个凶手孤注一掷,先取了沈天性命。
这位甚至在末尾处询问,沈天是否需要他代劳,向远在京城的沈八达求助?
显然在这位杜总捕头看来,现在也只有这位沈公公能救下沈天的性命。
他指尖微微用力,纸条在他指腹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点点化为齑粉。
沈八达现在自身难保,估计腾不出手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