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开门,向内扫了一眼,正好瞧见他的老板站在床沿边,微微倾身,举着勺子在翻搅着手里滚烫的热粥。
他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朝门口投来一下,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眼前的人。
皮埃尔讶然。
跟在劳伦斯身边这几年,他见过太多场面,习惯了这个男人永远冷静、自持。对任何人都保持着得体的社交距离,尤其是女性,从未越雷池一步。
他以为劳伦斯的这份冷漠是原则,是本能。
可眼前这一幕,让皮埃尔忽然意识到,他的先生并非无情,而是从未有人让他动过情。
沈郁棠见到皮埃尔进来,也迅速从方才的情绪里抽离,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就好。”
劳伦斯没有勉强,将勺子交到她手里,目光转向门口时,眼神冰冷地扫了皮埃尔一眼。
像是无声的控诉。
皮埃尔捏着文件,叫苦不迭。
他其实一推门进来就察觉了气氛不对。但一边是需要老板拍板的紧急文件,一边是老板尚在萌芽的爱情,天平该往哪边倾斜,他一个小小助理可做不了主。
皮埃尔不敢多看,把文件放下后安静退出,门悄无声息地阖上。
沈郁棠看着桌上的文件,心绪逐渐恢复平静。
她抬头望向劳伦斯,轻轻一笑,“先生您去忙吧。我今日的薪酬可以全部扣除,耽误了您的工作安排,我很抱歉。”
劳伦斯站在那里没动,神情愈加冷郁了几分。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不满什么。
她对他一贯如此——有礼,有分寸,疏离。
这本该是件好事,不是吗?
劳伦斯想说点安抚的话,诸如不会耽误我,你的身体才最重要之类的话,但听见自己出口的声音近乎刻薄。
“无妨,本来今天和副部长的会面就很勉强,刚好有理由推掉。”
沈郁棠听了这话,没什么表情,只点点头。
“今天麻烦您了,先生。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说着,她就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这么一直大咧咧躺在老板的床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只是她话音未落,劳伦斯几乎下意识抬手,按住她肩头。
沈郁棠一脸莫名,“先生——”
“别动。”劳伦斯的声音低下来,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有什么合理借口让她留下。
想了片刻,他找了个极烂的理由:“我的意思是,再观察一晚,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郁棠原本已经撑起身,但又停了动作,没有再坚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