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身后急急的脚步声靠近,少年从身后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收紧了力道,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一下一下传递过来,鲜活的生命力也似被传染了过来,惹得谢元提的呼吸也乱了一瞬。
盛迟忌的手不知何时抚在他心口,带着分得逞般的轻笑:“元元,你的心跳也变快了。”
谢元提面无表情,抿紧了唇线。
盛迟忌的手按在他心口,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固执地想要他说出口:“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过我吗?”
谢元提的话总是很少,不善言辞,跟人都有点淡漠的距离感,沉默寡言,安静内敛,没有过太剧烈的情绪波动,似乎总是无波无澜。
除了冯灼言缺心眼外,没人经受得住这样的冷淡。
在盛迟忌迫切的追问下,谢元提无端晃了下神。
幼时父母离京远航,那几年里,祖父会问他想不想爹娘,他总是板着脸违心说“不想”。
后来祖父猝然病逝,冯灼言在外得知噩耗,匆匆赶来谢家,哭得谢元提还难过,谢元提
的手只是按在棺椁上,冷静地开口,要海楼找人来验尸。
可他其实很想他们,幼时离别父母,私下里每日偷偷写给爹娘的信问他们安,少时离别祖父,每日跪在灵堂前默写经文焚烧。
他的话藏在那些父母和祖父看不见的信笺里,最后只是在火焰的舔舐中化为了一缕青烟,没有人听到。
似乎是该说出来。
谢元提想着,嘴唇微微动了下:“……一点点。”
离开厢房时,谢元提的脸色相当难看,扯了几下领子,才挡好了颈侧被咬出的痕迹。
早知道松口会让盛迟忌变成疯狗咬人,他就一声不吭了。
这一日颖国公府格外热闹,几乎满朝权贵都来了府中观礼,又有建德帝亲临,给足了谢老面子,煊赫热闹的酒宴直到半夜才消停下来。
比起荣光未减、圣宠正眷的谢家,高家人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隔日一早,离京多日的七殿下风尘仆仆赶回京中,向陛下递交了高振在两淮当任时做下的精彩事迹,并着两淮巡盐御史陈方的罪证。
建德帝一翻账本,单是高振,短短一年便贪了几十万两白银、十几万亩田地,更别提为官多年的陈方。
刚觉得自己荷包充实了点的建德帝震怒不已,他连个园子都舍不得修,这两条蛀虫在两淮兴风作浪的,过得竟比他这个皇帝还滋润!
除了盛迟忌外,二皇子也翻出了高士忠广结朝臣,常在自己那处私宅中聚会赏游的证据,坐实了这群人暗结党羽一事。
再叫高振多活一日,建德帝都感觉膈应得慌,当即下达旨意,高家与陈家一派,主要重犯一律问斩,其余男丁女眷统统流放,高贵妃剥去贵妃之衔,禁足冷宫。
至于如何处置五皇子,建德帝暂时没想好,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血脉,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虽不喜,但也不至于就连坐将人斩了。
可留在宫里,又很碍眼。
建德帝思索着,想到先帝将他那个好弟弟废为庶人,正斟酌着要不效仿一番,去冷宫传旨的王总管突然匆匆赶了回来,衣衫狼狈,脸上也难得带了丝惊惶之色:“陛下,贵妃她……她,投井了!”
建德帝一怔。
事情太大,王总管也不敢擅自压下,小心地呈上一张手帕,上面是高贵妃的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