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口也不是小事,”他对着木沉雪的伤口倒下清酒,“木兄忍着点,现在不便找大夫。”
沈持意这时脑子已经有些转不动,全然不曾发觉,他心中文弱可怜的木公子在这般痛楚下都毫无动静,只手臂轻颤,一声痛哼也无。
他眼前冒花,倒完清酒冲干净最外侧的血水,凭着习惯撒上金疮药,又割下内衫一块布缠绕伤口。
眼见终于不渗血,他松了口气,起身要扶木沉雪上床塌,惦记着处理杀手尸体的事情。
还未站起来,晕眩窒息感便完全压上身,他眼前一黑,四肢都使不上力来,猛然跌落。
四方都是狼藉,这一踉跄,整个人都扑到了面前之人身上。
那人竟像是预料到一般,从容接住了他。
他就这么径直跌进男人怀中。
正月风冷,他却撞进温热之中,暖意如屏,挡着冰凉。
画舫正行过廊桥下。
砖石无情掩藏星月,皎皎明光透不过长廊,落不进小窗,竟是让人分不清是天地无光,还是眼前无光。
片刻。
画舫荡出廊桥。
月色瞬间铺陈,水光盛星,风声携着清波漾漾于昏夜,散出丝丝缕缕,卷入耳中。
沈持意耳边嗡鸣稍稍退去,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额头抵在男人肩上。
对方坐在床榻边,刚被包扎好的手臂环绕着自己,像是在拥他入怀。
——木兄受伤,惊魂未定,他怎能这般登徒子行径?
沈持意一恍神,哪怕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仍是挣扎着要起来。
环抱他的双手似是稍稍一个用力。
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轻巧地将他按在怀中,低声道:“别乱动。”
……就动!
“……”
男人还在按着他,“我自小服药,体质特殊,血中有剧毒,他人饮之闻之皆有性命之危。”
那他岂不是……
“中毒者若是动得越多,死得越快。方才刺客闯入要杀我,我自伤,是为毒他。”
……哦。
难怪那伤口像是刀割的。难怪那刺客剑上分明没有血迹,木沉雪却受伤了。
原来木兄不呼救,是因为早有应对刺客之法,反倒是他多事了。
所以他不是晕血,也不是醉酒,更不是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