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陵知晓轻重缓急,按下一肚子疑问,蹑手蹑脚进来抗走了尸体。
余下沈持意木沉雪在一起。
沈持意来到木沉雪面前,挨着这人跪坐下来,近看木沉雪左臂上的伤。
伤口走势朝内,两端豁口略宽,不似剑伤,更像是自行割开的短刃之伤。
那把刺客所用的长剑倒是光滑如新,不沾血迹……
不像是刺客伤的,像是……木沉雪自己伤的?
这人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他没时间思虑这些,抓起一旁杀手的长剑便往自己袖口上一划。
“呲啦——!”
价值千金的织金锦碎裂成片。
沈持意毫不眨眼,拧成绳状,用力绑缚在男人受伤的手臂伤口上方。
从始至终,木沉雪一言不发。
这人居然还保持着那手握短刃的姿势,神色却没有先前那般冷,反倒像是出了神。
美人脸颊沾血,月下仓惶,本是一番别样美景。
若是寻常,沈持意说不得已经出口逗逗对方。
但他此时此刻顾不上风月。
他觉着木沉雪似乎还在戒备着什么——可方寸之地中,只有他了。
总不可能是戒备他吧?
他踌躇问道:“木兄?刚才吓着你了?”
木沉雪似是对他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问题有些意外,微怔,连那忍痛之色都散了一瞬。
沈持意没等来应答,又说:“我探过气息,人死了,你放心。若还有再来的,我今夜陪在这里,除非他们不惜惊动榷城府衙乃至烟州府,蜂拥而至,否则我断不会让你出事……”
便是蜂拥而至了,他扛着木沉雪和乌陵跑就是了。
他穿书这么久,样样都不行,唯独打架没怕过!
可惜他本想审问一番这刺客,以绝后患,没想到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木沉雪却低声道:“我仇家寻上门来,连累苏公子了。”
“该是我抱歉才是,”他盯着那伤,心疼得很,愧疚道,“我不知你还有仇家,多半是我今夜非要抢灯出了场风头,惹了祸端。当时不少人都看到你坐在画舫上,这才让你的仇家发现你的踪迹——”
“我既杀了人,”木沉雪打断他,“苏公子可以报官,我自会跟官差走,言明此事与你无关。”
语气深幽,一字一顿,其中像是含着意味不明的未尽之言。
——像是在撺掇他这么干,又好像预料他会这么干似的。
沈持意下意识抬眸,对上这人缓缓眨动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