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的月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空的。
指尖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液体,也没有他猜想的血。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如擂鼓作响,吵着江喻心烦意乱,他伸手捂了捂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放上去一摸,忽然整个人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他的心根本没有跳得这么快,这不是他的心跳声!
江喻猛地扭过头看向江一帆,会是江一帆吗,不对,不对,江一帆还熟睡着,而且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把江一帆的心跳听得这么清楚。
天花板的异样再次划过他的脑海,江喻飞快的从陪护床上起身,啪的一下按亮了房间里的灯。
骤然亮起的灯泡闪烁了一下又陷入黑暗,但就一瞬间的亮度,也足以让江喻看清楚天花板上到底有什么。
那是一颗心脏,硕大无比的挂在天花板中央,血一样赤红的蛛网将它挂住,天花板上密布着青红交错犹如血管一样密密麻麻的网。
房间很黑,黑得月光也快要穿不透了,江喻只能看到病床上江一帆模糊的人形。
在夺门而出和留下来之间,他选择了抖着手去拿电话拨通仇无咎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在安静的病房显得格外刺耳,江喻暗骂了一句,在也顾不得许多,冲到病床边试图把江一帆摇醒。
病床上的人发出含糊的声音,似乎是醒了,江喻急忙叫他:“上来!快点。”
白天他把江一帆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江一帆爬行了那么远,现在他只能把人带上,他有些庆幸先前医生把江一帆身上那些针和管子取下来了,否则他还没办法带着江一帆一起跑。
江一帆似乎迷迷糊糊被他背在了背上,江喻拉开门就往外冲,咔嚓,咔嚓,咔嚓,漆黑的走廊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不断闪烁着。
护士台幽幽亮着白炽灯的光,但空无一人。
江喻背着缠满绷带的人飞奔跑进了唯一有亮光的护士台,他一边把江一帆放下,一边道:“你听我说,你还能动吗,你留在这里打电话,给仇无咎打。”
“我去。。。”
他放下江一帆的手一顿,两只手还保持着握着“江一帆”肩膀把人往下放的姿势,浑身紧绷僵硬的,和缠满绷带的人对视了。
江喻不知道该不该用对视这个词,因为绷带下面,眼睛的部位,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绷带维持着头部的形状,周围空得漆黑,心脏在其中跳动着。
他背的不是江一帆,是一颗用绷带维持着人形的心脏。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又渐渐清晰起来,江喻捂着自己的心脏,脸色苍白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