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并未指望能得到答案,喃喃自语:“你根本不是要罚师兄……你是在等我识趣。”
“我从不奢求你能回应我真心,只敢将其藏匿于心底。”游吟雪低头,她指尖抵住胸前冷玉,“暴露于人前并非我所愿……”
抹去神识烙印的动作极慢,每一寸都像是将自己的神魂生生剥离。
扯断发丝编织的系绳,用力掷出!
玉佩坠落的声响清脆刺耳,在甲板上海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天衍剑宗游吟雪——”染血的玉佩最终停留在长老脚边,“今日自请除名。”
高台上终于传来那道清冷的声音:“天衍剑宗,从无自请除名的弟子。”
孤长安广袖微拂,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若要走,便按逐出师门论处。”
被天下第一剑宗除名,从此修真界再难有她立足之地。
“不愿?”他垂下眼睫,“那便退下。”
明明已经咬破了嘴唇忍住泪意,这句话却让泪水再次决堤而下。
她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人,沉默良久才憋出一个好字。
游吟雪:“好!”
染血的手掌缓缓抬起:“只要免了师兄的刑罚……”每说一个字,唇角就涌出更多鲜血,“我这身废了的修为,这副残破的剑骨,师尊想要什么……尽管拿回去。”
“师妹不可!”谢流韶在刑柱上剧烈挣扎,锁链铮铮作响。
“下去。”孤长安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张永远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到怒意。
他让她下去。
游吟雪转身时踉跄了一下,每一步都在甲板上印出鲜红的足迹。
船舷边,她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
虚空灵舟悬浮在万丈高空,所谓“下去”意味着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她已被逐出师门,自然是不配留在这灵舟之上。
风声呼啸,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在从高空坠落之时,她听见天衍剑宗万千灵剑齐声悲鸣,清越剑吟震彻九霄。那声音里又似乎夹杂着锁链绷断的铮响,哗哗啦啦地吵得人头晕。
她没有回头。
不敢回头。
怕看见那人依旧无动于衷的眉眼,更怕看见刑台边大师兄眼中化不开的悲恸。
离魂症在此时发作得恰到好处。
游吟雪感觉自己的元神正从残破躯壳中抽离,轻盈地飘向更高处,虚空的罡风像是巨大的磨盘,要将她脆弱的神魂碾磨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