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年少。
脖颈间挂着头戴式耳机,穿着从地摊上买来毫无质量版型可言的卫衣,脚底踩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耳机里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隐约泄露出来。
他命令道:“关掉音乐。”
司予安乖乖照做。
司景辰睨着他:“几年没见,胆子倒是长了不少,炸实验室的事也敢做出来了,是到青春叛逆期了吗?”
司予安不以为然地说:“小叔,你帮我个忙。”
司景辰挑眉。
司予安说:“是这样的,小叔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想出国念书,可你哥哥嫂嫂非要送我出国,他们嫌我没出息,嫌我烦,十四岁就把我丢到英国来。小叔你是不知道,白人饭有多难吃,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我想回国念书,我想吃正宗的川菜!我想吃钵钵鸡,我想吃麻婆豆腐,我想吃水煮牛肉!”
司景辰:“给你送个四川的厨子过来?”
“不要!我要回国!小叔,求求你,让我回国吧,我不想在这里坐牢!你哥哥嫂嫂嫌我烦,我不回申城,我去京城念书可以吧?再过八个月我就成年了!你告诉你哥哥嫂嫂,到时候我就能动用家族信托基金,我就有钱了!我爱去哪儿就去哪里!”
司景辰看着叛逆的侄儿,有点头疼。
司予安又说:“我不喜欢伦敦,我不喜欢经常下雨的地方,我想要大晴天,我想要谈恋爱!小叔,你谈过恋爱吗?你肯定没有。司家人都知道你古板禁欲,常年不近女色,你以后肯定是找个门当户对强强联合的家族联姻,你们眼里只有权势,只有生意,只有司家的未来,才不会在意小情小爱。可我不一样,我知道我自己没出息,这辈子就靠家族信托基金活着了,我唯一的追求就是谈个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还不图我的家族信托基金的老婆!”
“你的父母才是你的监护人,我说了不算。”
司予安:“小叔,在司家你跺跺脚,我爸妈都害怕得不行,怎么就不算了?小叔,我要回国!我要回国!我要回国!”
司景辰被吵得耳朵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闹够了吗?”
司予安立马噤声。
他爸妈怕这位小叔。
他也怕。
二十八岁的年纪,却已执掌家族核心产业多年,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仪让家中晚辈都不自觉屏息。
他小叔不言语时,周身都透着老派世家的疏离矜贵,衣着发型永远是一丝不苟的,眉目沉静如水,偶尔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像是经过严格教养的产物,带着不容僭越的距离感。
而当他动怒时,眸光微敛,百年世家沉淀出的威严,无需疾言厉色,足以让人噤若寒蝉。
司予安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能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