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夜过后,抓进牢中的十几个学子纷纷暴毙而亡。
作为主考官,魏学庸最先被发难。
谢元提彼时正在京外,接到消息时,差点以为听错了。
魏学庸,春闱舞弊?
魏学庸是什么样的人,不仅谢元提清楚,建德帝亦清楚,被他耿直上言得罪过的官员们也清楚。
但正是因为他们知道魏学庸是什
么样的人,所以当抓到机会证明魏学庸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时,没有人会放过他。
谢元提赶回京城时,已经晚了。
魏学庸在狱中留下血书,用筷子自戕了。
那时谢元提身边的故人已经不多了,恩师蒙受不白之冤,受千夫所指而亡,谢元提赶到京城恰好听到消息,胸腔顿时撞过股郁气,喉间霎时一热,在周围人的惊呼中,生生呕出了口血。
线索被抹得干干净净,该死的人都死光了,国子监更是直接被放了把大火,查无可查。
最初查到魏学庸头上,又将他下狱的人便是盛迟忌。
恩师因他而亡,谢元提很难不产生恨意。
送走了冯灼言和段行川,天色阴凝起来,窗外暗沉一片,似要下雨。
屋里的香炉中漂浮着安神静气的香,谢元提靠在榻上,困进了前世沉闷发灰的梦境。
倏而一道滚滚惊雷轰然炸响,谢元提睫毛一颤,惊醒过来,外头阴云密布,带着冰冷潮气的冷风呼呼灌进屋中,屋内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清。
半跪在榻前的人影立刻合身倾过来,将他按住怀里,热度源源不断传过来:“别怕。”
谢元提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意识不清,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蒙蒙睁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无意识低喃:“为什么……要回京?”
榻前的人僵了一瞬,倏而握紧了他的手,低头将脸贴近他,一双黑漆的眼珠宛如深潭,沉沉凝视了他片刻,忽然面无表情低下头,咬住他的唇瓣,按着他发狠地亲过来。
谢元提惊诧地睁大了眼,眼底昏蒙的迷茫顿消,回过神来,蹙眉挣扎着骂了一声:“盛迟忌……你是不是有病!”
谁又惹他了?几日不见,这么发疯似的啃他。
然而两人力量悬殊,谢元提实在躲闪不开,硬生生被按在榻上里里外外亲了个够,盛迟忌这才满意了些似的,松开他的唇,低声怨道:“一见面就骂我。”
秋雨凄寒,谢元提身上盖着薄被,还是睡得满身寒气,盛迟忌强硬地挤上榻,侧身抱着谢元提,驱散了那一阵阵的寒意,望着谢元提的眸色里,带着几分试探:“元元,你方才在问谁?”
谢元提原来想过这个问题吗?
前世到最后,谢元提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谢元提却没回应他的试探,不悦地推了下他:“很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