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番动作下来,高座之上,建德帝的脸已经有点绿了。
他还没死呢!什么就潜龙之质了?天下官员的主子只有他这一个,洛子诚还能有哪个主子!
盛烨明心里一阵骂,慌忙往旁边躲,脸色愈发难看:“洛子诚,这是在父皇跟前,你疯了?!”
仕途已断,重罪压身,双腿残疾,洛子诚早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拉着盛烨明一起下地狱,见他后退,倏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腕,一边笑着,一边磕头:“三殿下,下官也算为您立了汗马功劳,您却打从一开始便想要下官的命,现在还如此生分,可真是寒下官的心呐。卸磨杀驴,得鱼忘笙,翻脸无情,往后您要如何让人对您心悦诚服,全心全意献上忠心呢?下官真是为主忧心。”
那只手抓过来,让盛烨明有种被水鬼缠住的黏腻恶心感,落入耳中的话更是无比刺耳。
那一瞬间,他能察觉到谢元提往他看了一眼。
前世种种倏然滑过眼前。
谢元提被下狱之后,盛烨明去过牢中一次。
那时谢元提刚被上了刑,浑身血迹斑斑,被刑架困缚着,血水滴滴答答落下,昔日京城人人追捧的明月般的人,被生生拽下来,浑身狼狈。
看着他的样子,盛烨明心情十分复杂。
有几分愧疚,有几分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
再厉害再风光,不也落到了他手上,任他搓圆捏扁?
谢元提,也不过如此啊。
那些阴暗的心思,终于压不住,沸腾着滚到了面上,就在那时,仿佛已经昏过去的谢元提忽然像是听到了声音,抬了下头,满头垂落的乌发中,一双眼冷如寒潭,与他的视线直直对上。
一瞬间那些阴暗的心思来不及收敛,盛烨明负手站在谢元提面前,以为他会怒骂、会质问,抑或有什么别的表现。
但谢元提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微微别开头闭上了眼,冷淡漠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在意的脏东西,懒得再看。
那简直比谢元提指着他的鼻子怒骂还叫他难受。
前世今生恍惚重叠,如今抓着他纠缠不放的是洛子诚,谢元提也如前世那般淡淡看了他一眼。
盛烨明突然就绷不住脸色了,厉声怒斥:“闭嘴!”
这一声吼出去,心里的防线也像是被击溃了一半,盛烨明使劲踹着抓着他脚腕的洛子诚,边踹边面色狰狞着怒吼:“闭嘴!闭嘴!”
建德帝额头青筋直跳,终于看不下去这出闹剧,忍无可忍:“住手!都给朕住手,盛烨明,你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盛烨明浑身一颤,倏然回神,嘴唇发抖:“父皇,儿臣是被洛子诚的污蔑之言气到,一时失了分寸,还望父皇莫要见怪。”
建德帝面无表情看着他。
盛烨明已经感觉到了不好,咬了咬牙,倏地再次砰一声跪下,含泪道:“父皇,儿臣怎会有能耐支使洛子诚?他这般污蔑儿臣,必是受人指使啊!”
盛迟忌抱着手,冷眼看了会儿狗咬狗的戏码,扭
(buduxs)?()头见谢元提已经移开视线,显然是看腻了,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俩一路赶来京城,都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被建德帝急着叫进宫来,谢元提这会儿应该想回去休息了。
盛迟忌开了口:“父皇,还有几个证人,不知能否一并传唤上来。”
盛烨明顿时一噎。
还有?!
建德帝按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