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眼,
很想把他们全部拎着丢出去。
又看了眼旁边的大通铺,
眉心蹙得愈发深。
想来也正常,不请自来的待遇,和特地请来的客人自然不一样。
盛迟忌倒是无所谓,他年少时颠沛流离,晚上睡觉时,能有些稻草盖在身上,都算条件不错了,哪会挑剔这个。
因此刚入宫时,被高贵妃安排到个废弃的宫殿里,也毫无感觉,没体验过天为被地为床的人,就觉得安排个破房间是羞辱了,颇为可笑。
但谢元提不一样。
那是他心底不可玷污、明净无瑕的明月,他哪儿舍得让谢元提住这种地方。
况且平日里旁人多看谢元提一眼,他都火大得想把别人眼珠子抠出来,更别说跟一群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盛迟忌双腿定在原地,抿着唇,认真思考倘若现在反悔,把谢元提扛出白阳观的话,谢元提会不会跟他翻脸。
谢元提一瞥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递过去个警告的眼神,冲着那几个停了话头,朝他们看来的人微微点了下头:“我们也是来参加清谈会的,诸位不必在意,请便。”
这一屋都是四处走惯了的道人,一看他俩来了,就知道八成也是来蹭吃喝的。
几人混迹江湖,最会表演的就是仙风道骨,瞅谢元提和盛迟忌年纪轻轻的,气质却不俗,不似常人,顿感后生可畏,又听他开了口,稀里糊涂地醉笑起来:“哎呀,这模样,可真俊啊。你们打哪儿来啊?”
谢元提扯了不情不愿的盛迟忌一把,坐到那几人特地递来的蒲团上:“山西,南下,经江淮一带而来。”
“噢噢,江淮一带,我熟!”
其中一个道士摸摸胡子:“嗐,诸位可能不信,我先前可是两淮巡抚府里的清客,可惜才进去没多久,那位官老爷就犯了大事,在京城被押去斩首了,我这饭碗也砸了!”
众人听闻,纷纷拍大腿唏嘘。
谢元提面不改色:“是吗,真是可惜。”
谢元提回答得不冷不热的,盛迟忌又冷着脸不开口,其他人见状,估摸着这两个是来高冷挂的,便不再搭理他俩,继续喝酒交流饭碗问题。
也难怪那小道童对这些人没好脸色,这几人便是那种所谓的得道高人,说是四处云游,实际上就是到处坑蒙拐骗。
现在聚首此处,是来交流经验心得来了,把谢元提和盛迟忌当成了初入门不久的同伙,也不避着点,颇为肆无忌惮。
天高皇帝远的,道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几人胡侃着,顺着高家的事,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大宁皇室。
“说到那个倒霉的巡抚大人,我从是京城那边来的,听闻如今陛下跟前最得宠的是七皇子。”
“就是那个从边关寻回来的七殿下?我听说这位七殿下身长九尺、髯长二尺、拎一把半身长的大刀,能一刀砍死猛虎呢!”
饶是谢元提向来不动如山,还是差点破功笑出来,乜了眼被他强制拉着坐下来的七殿下。
七殿下面无表情,不知道在烦心什么,毫无反应。
谢元提略挑了下眉,藏在宽袖下的手指在盛迟忌手心划了一下。
盛迟忌立时有了反应,扭头看向他,眸色稠黑,捏着他的手指,慢慢
摩挲了几下。
他手指上带着茧子,蹭过谢元提细白的手指,谢元提莫名指尖一颤,顿了一下,掐了他一把,示意他把手掌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