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提嘴角浅浅勾了下:“睡吧。”
盛迟忌却没立刻乖乖睡觉,黑亮的眼潭一眨不眨看着谢元提,轻声道:“元元,若是那些刺客不招,可以从昂格尔下手。”
他长相青涩俊美,笑起来还有点乖,轻声细语的,说的话却透着股阴渗渗的寒意:“从他的各处关节,把长针一根根钉进去,他就会开口了。”
双吉恰好抱着药跨进门的,好死不死听到这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果断又退了回去。
谢元提:“……”
难怪那蛮子走路有些跛,一见盛迟忌就跟见了鬼似的。
果然是只小狗鬼。
上次的伤还没好,这回又添了新伤,盛迟忌强撑着口气到现在,说完话,终于露出了难以掩藏的疲色,闭上眼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谢元提没有立即离开,静静坐在床头守了会儿,但他时间不多,没有坐太久,起身准备解开帷幔,忽然碰到袖中的东
西,这才想起来,进宫之后发生了堆破事,他忘记把修复好的玉珏还给盛迟忌了。
海楼尽量复原了,只是碎成那样,不可能和从前一模一样。
不过这到底是盛迟忌母亲留下的遗物。
虽然盛迟忌不怎么谈及母亲,但每次谈起时,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怀念的幸福笑意,现在他母亲的遗物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谢元提将玉珏放到他枕边,侧头见他睡容不甚安稳,顿了顿,伸手过去,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心。
见盛迟忌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了点,谢元提冷淡地垂下眸光,恶劣地捏了把他的脸,自言自语:“别长得太大只了。”
做完这一切,他放下帷幕,转身离开盛迟忌的房间,回到了自己屋中。
双吉被盛迟忌吓了一跳,还有点惊魂未定,见谢元提回来,才想起没泡茶,谢元提摆摆手,示意不必:“我换身衣裳要出去。”
伺候这么段时日了,双吉也知道谢公子不喜被人接近,贴身的杂务都是自己来的,老老实实递上备好的干净衣裳。
等谢元提换好了衣服,双吉也平复好心情了,捧着药过来,小心地给谢元提上药:“锦衣卫留了人在院外护卫,谢公子放心,奴婢会照顾好七殿下的。”
他心底嘀咕,虽然七殿下看起来,并不需要除了谢公子以外的人照顾的样子。
谢元提颔首:“有劳。”
想了想,又道:“双吉,你在宫中,可有信得过的人?”
双吉隐约听出谢元提的言外之意,老实回答:“有两个,都是奴婢的同乡,所以奴婢平日里多少照拂几分。前些日子,他俩染了风寒,初入宫没银子买药,奴婢为了从五皇子宫里出来,也花光了积蓄,幸好调来您的院里,您当时说见我们年纪小辛苦,给了一大笔赏银,奴婢就拿着那笔银子,给他们请太医开了药。”
谢元提挑了挑眉,他倒是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双吉的眼眶却红了红,低声道:“宫里宫外都瞧不上咱们这样的阉人,内侍生病,太医也不会亲自来看,底下人随意灌一碗药茶,就看老天爷收不收,对症的药太费银子,若不是谢公子,奴婢也没法子救他们,他们都很感激您。”
双吉性子敦厚机灵,猜到谢元提的意思,便条理清晰地说出前后,叫他放心用人。
谢元提听完,打开云生给他整理出的匣子,里头都是些在宫中很好使的金银珠宝,他取出其中一颗明珠,递给双吉:“你叫他们二人,分别去盯一盯二皇子和三皇子宫里的消息,有任何情况,都来告诉我。”
在盛迟忌被寻回之前,二皇子是建德帝膝下最有出息的一个,长袖善舞、完美无瑕,挑不出错。
但见今日他的表现,以及疑似与静王世子有染的秘密,让不起眼的底层内侍盯一盯,早晚会抓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