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但言似卿也不可能留。
言似卿顿了下,还是周氏先一步道:“眼下此地并非谈事之地,可请殿下往内一叙?”
长辈邀请入府,比言似卿邀请合适。
蒋晦本来是想在这里把事儿敲定了,不给言似卿回避的机会,长安,她是肯定要去的。
他不管别的。
可既然对方相邀。。。。。
察觉到周遭百姓议论,目光又轻瞥过边上站立安静的年轻妇人蹙眉娴雅的样子。
想到刚刚她被那些人。。。。。
蒋晦心里微微波澜,还是让步了,客气了两三分,“歹人猖狂,本世子不得不因公办理此事,周全首尾,予朝廷交代,那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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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府,荷花池狼藉,众人云拥过,权当没看到,周氏将商谈之地定在敞开的四方亭中。
外面护卫环绕,并不封闭,不远处就是淤泥沾染周遭的荷花池。
周氏知道蒋晦就不是为了跟自己相谈什么,堂堂世子,岂会顾忌一位商贾老妇的意见?
她固然担心言似卿,也不好让她跟世子独处谈一件注定对她不利的事,可硬来,也怕触怒对方。
所以纠结时,言似卿先一步委托她回去看看小女儿。
“劳烦祖母了。”
周氏无奈,也只能离开,出了四方亭,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
瞧见蒋晦走了几步,周氏一顿,担心前者仗着身份欺人,结果,这人也没逼近言似卿,而是站在四方亭迎风的那一面。
他一挡,原本夹些许湿凉雨丝的急风就被阻断了,飘扬的一头青丝跟曳动的裙摆也归于平静。
夜来风雨,动细枝,荡末节。
正抬手勾压发丝的言似卿怔了下,垂下眼,继续顺了发丝,墨黑的发丝从冰凉柔软的手指间溜索而过,后垂下,安静站着。
“言姑娘,今夜之事,抛开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于你的压迫跟欺负,你心中不愿不甘暂且不提,还有想过别的吗?”
蒋晦的开头超出言似卿预料,她本以为对方会开门见山,强势压人,要她去长安出一份有利于宴王的口供——哪怕如今她都不清楚两位王爷到底要用自家的旧案斗什么样的法。
她心里是有猜疑的,只是不敢主动问,怕落入对方早已准备好的彀中。
“想过。”
“比如林总兵那边是否还有什么反击的余地,毕竟证据未必确凿,但思虑后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此前于我,如今于他,大家其实都一样,未有高低贵贱。”
官身林家,甚至是何之宏对于沈家以及她言似卿而言都是难以对方的存在。
阶级之差。
可不到一天,也就入夜,一个夜里,她体会到了卑微如蝼蚁的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