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美意受领了,可惜上面急切,还是得早早往回赶。”
“所以,本公子没空。”
若钊两人都觉得自家公子在这位少夫人面前都显得过分挑刺乖张了,活脱脱一混世魔王,怎么着都要让夫人不痛快的样子。
莫非是心里忌讳王爷跟少夫人之母的事儿?有些不满?
不至于啊,此前他只是埋汰自己老爹,并不挑剔实属无辜的母女两人。
两人思虑复杂,看向言似卿,怕她被气坏了,结果这人愣了下,神色有涟漪微顿,但很快无痕,只微微一笑,“那就太可惜了,不耽误公子要事。”
蒋晦眼眸微阖,轻哼一声。
“不过本公子还是得确定一件事,这香料货品在村里地窖虽被找到不少,但终究亏空运走一些,您怎么补全?让他们赔?”
他这般谨慎在意,活像一个真正的香货贩子,也真出自玉贵坊似的。
言似卿要不是从母族那边有了一些阅历,预判对方出自长安权贵,还真被晃悠了,红唇轻吐:“库存。”
好简单的两个字,背后是办大事之人常年积累的谨慎跟沉稳。
蒋晦一愣。
风起时,芦苇荡悠悠扬扬,天光落水,金鳞跃芦苇尖尖,在她身后,言似卿长袖宽松,身段款款,仿佛融在了这一片绒光之中。
“公子,我是做生意的,得周全诸家主顾,凡有纰漏,后顾之事实在麻烦,还不如日积月累攒些稀有货量,先补单子免了后果,再追究前因之责。”
“这一次,哪怕这艘船完全找不到,这批香料完全亏失,我也能补上。”
她的神态,语气,用词,都十足周到,做到了经商之人顾全大局爱惜利益的本质,身段也适当放低,对谁都无比周全。
光是这番坦诚,谁听了不夸一句沈家少夫人面面俱到,堪称掌家贤妇?
但在蒋晦看来,突兀碍眼。
她似乎真把自己当长安玉贵坊的人对待了?
不,他虽才见过这人几面,却深深以为她聪慧过人,自己那番狰狞在外的表演,最多让其觉得自己难伺候,可不会轻易取信,可她还是这么配合了。
是她怕得罪自己?
也不是,应当是她为“万一自己真是玉贵坊的人,是她的大主顾”补全纰漏。
这不止是商人为图长远利益的敏锐跟周到,更像是她多年在艰难处境里磨砺出来的谨慎吧。
确实厉害。
也确实辛苦。
明知道会这么辛苦,为何当年不改嫁或者回娘家,这两个选择都比现在好得多。
她那般才能,这般如珍似宝,在哪都能活得很好,甚至该被人视为金尊玉贵,让她为所欲为。
只能是因为深爱其亡夫,爱之深则责之深,不远当时抛舍水深火热的婆家。
他怎么又想到这里了?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