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马匹挡住且被一位商人居高临下的何之宏也噎了,但对长安背景可怖的玉贵坊压着忌惮跟恼怒,只能当没听懂,“蒋公子客气了,不敢当,本官应当的而已。”
若钊等人嘴角斜撇,什么都要言似卿洞察安排吩咐,什么事都在尘埃落定后才到。
可恨这言少夫人好像也没看出这等小官的清正坦荡之下的精明算计。
那小李鬼叫出来,“你怎么知道是狭城?你刚刚听到我们说话了?!”
他跟那小胡子男子跟见鬼似的,毕竟他们这里虽被包圆,但谈事的声音不大,不至于让这些人听见吧,何况这郎君是后脚才来的。
蒋晦见言似卿对他们的交谈没什么反应,也没兴趣继续跟小李等人声张真相,可又不急着定下局面,早点离开,拖延时间?
他心思一转,主动道:“这么大一艘船,再深夜航行,再隐蔽的水路,势必要过漕关水口,一入境就难免被漕运巡察船只遇见,若是雁城漕运没瞧见,那就是别城的漕运衙门有鬼。但沿海之地大多水运畅通,小门小户也有个小船打渔过日子,毕竟是水乡之地,一旦大船靠近,附近人烟焉能不知,除非那一地儿的人都能守口如瓶——细数起来,你们雁城有一门村落满是宗亲。”
“少夫人,此地是叫林公故里吧?”
他一个外来人,对此地详知无比,却又故作陌生问人,在张雕看来实在可恶。
既是虚伪。
言似卿本不想理会,可这人故意称呼自己,也只能回:“是的,蒋公子。”
知礼但话少,蒋晦在这人下马车的时候就已经下马,步履金贵,连淤泥地都懒得踩,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不远处,“少夫人也是早就猜到狭城那边有些问题?或者您本来跟林公故里这村的人有仇?”
他不问还好,一问,在场的人,反正雁城本地的,大多表情古怪,来回看他跟言似卿。
这些人表情也就罢了,蒋晦竟从言似卿那素来冷静端庄的皮相上看到了尴尬。
虽是一刹,很快遮掩了,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瞥他一眼的眼神,透着几分懊恼。
好像在埋怨他故意挑事。
他应当知道这事?
那是什么事?
蒋晦惊讶,但也没上杆子继续撩刺人,打算不咸不淡混过去先,倒是言似卿素来能圆滑场面,只平静道:“林公故里的祖上跟狭城大总兵林大人的同支,往年与我有些恩怨。”
她说的与“我”,既是个人。
遇到灾祸,她才自提个人。
而非此前挂在嘴上的沈家,那时她将个人多年辛苦经营跟荣耀富贵默认跟其夫一并归属,从此无二。
这细微差别,蒋晦却品出了些许。
人品何止可佳,情义何止不负。
那沈藏玉,何德何能。
蒋晦心里很微妙,甚至很烦躁自己为什么要冒出这样的念头。
若是不装,出自世代皇家都有的傲慢,他理当认为:阶下之人,婚姻自许,与他何干。
所以他飞快抛开这些杂念,也随口扔出一句:“那一定是他们不好。”
这人是真不知?
言似卿本以为这人来之前就是揣着过往隐秘来的,也是做过详尽的调查,了然她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她跟狭城大总兵林黯父子的龌龊事,所以明知故问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