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回到侯府时,已经在马车上打了个盹儿。
“姑娘,醒醒,咱们到家了。”白苏和白绛两个噤若寒蝉,一路上都没敢吭气儿,这才轻轻推了她肩膀一下。
虞瑾睁开眼,下意识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往外看,却见自家门前停着一辆眼生的马车,并几个仆从。
马车的规格和样式都中规中矩,一眼看不出是哪家的。
“大小姐回府了,开门。”随行的护卫径直绕开他们去拍门。
虞瑾没下车,她的马车可以直接从侧门入府。
里头的人很快开门,把一行人迎进去就又再度关门。
石燕上前,搀扶虞瑾下车。
虞瑾随口问门房管事:“是有人前来拜访二婶?”
如果是冲着她或其她姐妹来的,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主人不在家,就该直接打道回府了,不会被迎进来等,而如若真有急事,管事肯定也第一时间禀报了。
管事回道:“是二夫人的娘家嫂子,刚来没一会儿,正在清晖院和二夫人叙话。”
虞瑾只随口一问,径自带人回自己那边。
等到行过垂花门,进了内院,花园里四下无人,白苏才小声抱怨:“二夫人的娘家真有意思,登门拜访怎么选在下半晌,就跟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
这话,自然是话里有话,边说,她边偷眼去看虞瑾背影。
虞瑾和石燕都没说话,石竹则是完全没听懂。
白绛表情也不好看,只是虞瑾没做声,她也就只和白苏对视一眼,都没多言。
清晖院这边,华氏也很烦。
本来婚期将近,虞瑾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退婚,她就焦头烂额,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昨儿个一夜没睡,想守着等虞常河酒醒好商量对策,结果虞常河喝大了,愣是一晚上睡得死猪一样,然后……
也就早上她去接待永平侯夫人那点子间隙,这杀千刀的酒醒,又紧赶着灌了一顿,等她回来,堪堪好,人又醉死过去了。
华氏又守着虞常河一白天,生怕他醒了又酗酒,娘家嫂子金氏就来了。
华氏和娘家关系虽不亲近,可大面上也得过得去,总不能将亲嫂子拒之门外。
华夫人金氏对这个高嫁了的小姑子态度上是捧着的,说话十分亲热:“昨儿个母亲做寿,忙忙乱乱的,今儿个家里还没收拾利索。昨日你走得匆忙,饭都没用,母亲念叨了一晚上。这不,我得空就立刻赶来了,这才知道你这边出了大事……”
事实上,华家住得远离皇城中心,消息不灵通,下午刚知道侯府出事她就立刻来了。
华夫人说着,十分的唏嘘感慨:“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把亲事给退了,永平侯府这事办得忒不地道,你家瑾姐儿是因着他家才将好年华都耽误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后续议亲……怕是不好往高门大户里找了吧?”
“谁知道呢?”华氏面上一副不着四六的表情,乍一看去甚至还有点呆,“不过,我那大伯哥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疼得眼珠子似的,有整个侯府给她撑腰,最后总不会叫她在婚事上受委屈。”
她捏着帕子,不等华夫人再说话,就也唉声叹气起来:“只是上一个识人不清,吃了这么大的亏,后续再挑女婿,肯定要慎之又慎,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定下来。我的琢儿今年也十七了,本来议亲就为着给老太太守丧延迟了,这长幼有序的规矩在上头压着……瑾姐儿没个着落,我这边也不敢动,唉!”
“话也不是这么说,凡事都要变通,女孩子的花期就这么几年,瑾姐儿都已经在这上头吃亏……”华氏苦口婆心开始劝。
“那可不行。”华氏不听不听,情绪也激动了:“大嫂你知道的,我出嫁的时候嫁妆不多,我家老爷……他如今这样,我们手上一共也没多少东西,还要留着大头儿给璟哥儿。要全指望着我,我连一份体面的嫁妆给我家琢姐儿都备不出来,我们还都要指望公中的。”
说着,她竟直接低头,矫揉造作的抹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