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下了黑石镇唯一一家像样点的酒楼“望山居”二楼。
桌上摆满了从凉州城带来的上好“醉沙酿”,以及望山居能做出的最贵、最体面的菜肴。
令我略感意外的是,这一次,四大门派的重要人物竟都准时赴约了。
他们这是联手来看我的笑话。
黑沙帮帮主蒋义,一个面容阴鸷、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汉子,带着二当家蒋魁,坐在主宾位,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碎石会的孙副会长、清水帮那位儒雅的管事,以及狼牙堂满脸横肉的三当家也悉数在座。
酒菜上齐,我端起酒杯,尚未开口。
蒋义便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冷笑道:“江税吏,这鸿门宴,酒菜倒是丰盛。只是不知,你请我们来,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还是那三千两税银的痴梦吧?”
狼牙堂三当家哈哈大笑,“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屁快放,老子还等着回去搂婆娘呢!”
我脸上不见丝毫怒色,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谦逊:
“蒋帮主,诸位当家,江某今日设宴,别无他意。一是初来乍到,奉镇武司之命来此征税,理应拜会诸位首领;二来,前几日行事或许仓促,若有不合规矩、不懂人情之处……”
说到此处,我微微一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算江某自罚,向诸位赔个不是。”
辛辣的酒液入喉,我面不改色。
碎石会的孙副会长见状,干笑两声,接口道:“江税吏言重了。非是我等不配合,实在是……您先前定的税额,太不合情理,黑石山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啊。”
我点了点头,又自顾自斟满一杯,再次举起:
“孙副会长说的是。看来,还是江某思虑不周,未能体谅诸位难处。”
话音未落,第二杯酒又已见底。
黑沙帮帮主蒋义嘴角勾起一丝讥讽,身体微微前倾:
“哦?知道错了?那你倒是说说,错在哪儿了?”
我放下空杯,迎着他逼视的目光,平静道:“我错在,先前误判了形势,将税额定得太低。”
满座皆是一愣。
蒋义眉头拧起:“太低?”
“不错。我细细查过往来账目,又估算了如今黑晶沙的市价。诸位这些年赚的,可远不止这个数。”
我语气斩钉截铁,“三千两,是江某眼拙。现在,我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