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从炽白渐渐变成昏黄,又从昏黄彻底沉入墨蓝。
肚子传来一阵清晰的饥饿感。你放下早已翻完的杂志,起身走到那个小小的的壁橱前。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表皮已经发皱的苹果孤零零地躺着。
你没有犹豫,拿起一个,在水龙头下随意冲了冲,便小口小口地啃咬起来。
苹果的口感有些绵软,带着一点发酵似的微酸,勉强填充着空空的胃袋。
吃完一个,又拿起另一个。
直到胃里有了些微的饱胀感,才停下来。
饱了,然后呢?
你又坐回那张冰冷的沙发上,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望着窗外对面大厦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
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与你无关的故事。
这里只有一片死寂,和老风扇永不停歇的“咔哒”声。
目光无意间再次扫过茶几。
那本《明报周刊》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压扁的红色烟盒,是谢忱常抽的牌子。
他抽烟很凶,身上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但他从不在你面前抽。
每次望向楼下巷口,你会看到他倚在斑驳的墙边,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里明明灭灭,映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烟雾缭绕中,那双浅色的眼睛显得格外幽深。
你以前在圣玛利女校时,也曾在厕所隔间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几个高年级女生吞云吐雾的嬉笑声,还有那刺鼻的烟味。
你总是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了,脚步声远去,才敢悄悄推门出来,像做贼一般。
鬼使神差地,你伸出手,拿起那个烟盒。
很轻,里面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支烟。
你将它抽出来,细长的白色烟身,滤嘴处有一圈浅浅的金线。
你在屋里翻找起来,终于在谢忱扔在床头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嚓——”火苗蹿起,带着一股石脑油的刺鼻气味。
你学着记忆里模糊的样子,将烟凑近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咳咳咳——!”一股辛辣灼热的气流猛地冲入喉咙,呛得你瞬间弯下腰,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那感觉糟糕透了,像吞下了一口烧红的沙子。
你狼狈地直起身,擦掉眼角的泪花,看着指间那支点燃的烟。
橘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一缕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扭曲着,扩散开,带着一种颓靡又奇异的美感。
你没有再尝试吸第二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