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东府军亲卫押解着庾冲从城外进来,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周澈抽出了兵刃,大踏步走了过去。
庾冲面如土色,头发散乱,脸色冻得青紫。见到周澈的那一刻,他吓得瘫坐在雪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周澈厉声喝道:“庾冲,你可认识我是谁?你干的好事。”
庾冲颤抖叫道:“姐夫……姐夫,饶我性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周澈冷笑道:“你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姐姐亲外甥都算计,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你丢尽了庾氏的脸面,让你庾氏一族蒙羞。”
庾冲叫道:“我知错了,求姐夫饶我一命。阿姐呢?我要见阿姐。”
周澈怒骂道:“你还想见她?还嫌她被你害得不够惨么?今日就算你阿姐在此,我也要宰了你。”
周澈扬起长刀,缓步走去。庾冲大骇,在雪地上爬行奔逃,口中大叫道:“阿姐,阿姐快来,姐夫要杀我,姐夫要杀我。”
周澈加快脚步欲追,身后却传来李徽的声音。
“兄长,留他一命吧。”
周澈转头道:“这畜生怎可留着?留着再害人么?”
李徽上前轻声道:“你杀了他,如何面对阿嫂?他虽该死,但阿嫂定不肯让他死。不如饶他性命,今后多加约束便是。”
周澈皱眉沉吟,确实,以冰柔的脾性,自己若是杀了他的亲弟弟,她定不肯原谅自己。也许表面上不说,但心中定生怨愤。为了这个家伙,坏了夫妻感情,着实不值。
“但这厮罪大恶极,怎可饶恕啊。我不杀他,谁能杀他?我若包庇于他,今后如何服众?”周澈喝道。
李徽沉声道:“兄长,为了他,让你夫妻不合,心生芥蒂,并无必要。况且惩戒他未必要取他性命,让他去服苦役进行改造也未尝不可。只要留他一条性命,阿嫂自不会多言,反会感激于你。”
周澈微微点头道:“也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正好我青州马场需要马倌,便让他去养马铲粪也未尝不可。”
李徽笑道:“是个好去处。”
周澈走向庾冲,沉声喝道:“庾冲,你可听到了。今日我不杀你,但你需老老实实的养马改造。十年苦役之后,你若能改过自新,或可让你重新做人。若依旧不悔改,你便一辈子待在马场,养一辈子马。你可明白?”
庾冲面如死灰,哀声道:“多谢姐夫饶我性命,我遵命便是。不过,可否容我见阿姐一面,我好当面向她赔罪。”
周澈冷声道:“倒也不必了。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你妄想见你阿姐,她是心软之人,你一求肯,她必求我饶你。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的秉性么?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即刻命人押你北上青州,我可告诉你,到了马场之中,你若偷奸耍滑,那里的马倌可都不是好惹的。届时你也休想借着我的名头来作威作福,那里的马倌都是囚犯出身,你不提我便罢,提了打的更狠。好生改造,那才是你的出路。”
庾冲万念俱灰。自己的心思被揭穿,那也只能认命了。他心中虽有悔意,但终究认为能够逃脱惩罚。但现在只能却是不能了。
周澈说到做到,立刻吩咐亲卫安排马匹,押送庾冲离开,以免被庾冰柔得知之后,又来求肯饶恕。临行之前,周澈将身上大氅脱下来给庾冲穿上,让他路上好过些。那也是周澈作为庾冲的姐夫,给他的最后的照顾了。
庾冲于二月中抵达青州马场,从此后割草喂马铲粪洗毛做起了马倌的营生。他在马场一直苦苦煎熬,期间庾冰柔曾前往探望,但庾冰柔也明白丈夫已经格外开恩,面对庾冲的求肯狠心不理。只命人安排了两名女子去侍奉庾冲。
几年后,两名女子相继产子,庾冰柔便将两名幼子接到身边抚养。八年后,庾冲终于得以离开马场回到北海城中居住,但半年后,庾冲便因醉酒过度而死。
庾冰柔抚养他的三个儿子长大,三个孩儿后来都有些出息,敦厚朴实,不类其父。庾氏一族,终得留存。那也是庾冰柔送去两名奴婢的用意。
此为后话,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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