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不大,只在碑面最上方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一张脸。
没有眼、没有鼻、没有嘴,只有一道“意识痕”,在石碑上悬着,像是某种“残存记忆”被唤醒了。
然后,那“脸”动了一下。
一句话,从碑里飘了出来。
“你不是我。”
陈长安眯着眼:“我不是你哪个部分?”
“你不是‘未讲之道’。”
“我讲了。”
“你讲的,是你愿讲的。你没讲的,是你不敢讲的。”
陈长安沉默了。
碑面上的那道残识又缓缓说:“第四界识别的不是你做过什么,是你想过什么。你若连自己都不完整,又拿什么来问众生?”
这话说得极冲。
余晗听不太懂,只是直觉这玩意说话像个死板的官老爷,一副你不合规矩就不让你上路的模样。
可陈长安听懂了。
他知道这东西指的是什么。
当年第一讲之前,他写了十三稿。
每一稿都讲了不同的开头,有的是“众生平等”,有的是“强者不代表真”,有的是“修行是责任,不是权力”。
但最后他删掉了十个,只留下三个。
不是他不想讲,是他觉得——太早。
“你怕你讲出来没人听。”那道碑念像是看穿了他,“你怕众人不懂你想说什么,然后你失了台,也失了心。”
“那不是怕。”陈长安低声说,“那是我当时选了讲的顺序。”
“可现在呢?”
“现在我一个一个讲。”
话音刚落,碑上浮现出一道白光。
那是第一稿的开头。
【若我讲的道终有一天会被人误用,我愿回来亲手砸碑。】
陈长安看着这行字,嘴角轻轻抖了一下。
“当年没敢讲这句,现在我补。”
他伸手,在那断纹下面点了一下,雷火之种从他掌心流出,汇入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