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公,您看。”邓晨指尖点向纺织厂,“若按旧制,这些位置全要空着吗?常山要发展,光靠男人不够。”
孔新盯着画卷,呼吸渐渐急促,胡须抖动得更厉害:“荒谬!荒谬!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
邓晨目光一沉,语气依旧平和,却已带上锋芒:“孔公,您熟读圣贤书,可还记得《礼记》有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若女子有才,为何不能用?”
孔新猛地拍案:“强词夺理!《礼记》还说‘男女有别’,你怎不提?!”
两人目光交锋,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邓云慌张闯入:“大人!不好了!华清学堂的女学生上街游行了!”
邓晨眉头一皱,孔新则勃然大怒:“什么?!”
邓云喘着气道:“她们举着横幅,喊着‘女子亦可治国平天下’,衙役已经去拦了,但人越来越多……”
孔新猛地转向邓晨,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邓晨!这就是你纵容的结果?!”
邓晨沉默一瞬,随即大步走向窗边,推开窗户。远处,隐约可闻口号声随风传来。他回头,看向孔新,声音低沉却坚定:
“孔公,这不是纵容,这是大势。”
晨雾未散,衙役们已经将盖着朱红大印的告示贴满了全城。告示上的墨迹在晨露中微微晕染,却掩不住那惊世骇俗的内容:"午时三刻,城隍庙前,公议女子读书之权。太守邓晨亲自主持,不论尊卑,皆可陈词。"
辰时刚过,城隍庙前的青石广场就开始骚动。最先到的是华清学校的女学生们,她们穿着统一的蓝布衫裙,手挽着手排成整齐的队列。为首的孔柳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手里紧紧攥着一卷文稿。
巳时三刻,广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东侧聚集着以孔新为首的儒生们,他们或着长衫或戴方巾,脸上写满了不屑与愤怒。西侧则是华清学校的师生,程老师站在最前排,额角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中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挎着菜篮的妇人,扛着扁担的脚夫,甚至还有抱着婴孩的年轻母亲。
午时整,三声炮响。邓晨身着官服登上高台,左右分别是面如寒铁的孔新和微微发抖的孔柳。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几只麻雀不识趣地在屋檐上叽喳。
"诸位父老!"邓晨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今日不论尊卑,只讲道理。赞同女子读书的站右边,反对的站左边!"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除了那些儒生老爷们,不少贩夫走卒也站到了左边——卖肉的张屠户、酒肆的赵大锤,甚至还有几个平日里对女学生指指点点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