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宁绣绣刚在家里和宁学祥大吵了一架,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不赎自己,为什么不卖地换钱!
宁学祥半是愧疚半是理直气壮,“你嚷嚷啥,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再说,人家要的是大洋,又不会伤你的,五千大洋啊,这得要卖多少亩地!
俺们宁家祖祖辈辈积累了多少代才攥下来的家业,怎么能说卖就卖?
你如今回来了,就好好地待在家里,俺养着你,好吃好穿,绝对不亏待你。
将来想要嫁人,俺也给你置办厚点的嫁妆,就当作给你的补偿!”
当时的宁绣绣差点气晕过去,眼泪在眼眶不住地打转,倔强地不想落下。
“你还是俺爹吗?就知道钱,只知道守着你的地,就不管亲闺女的死活!”
宁绣绣红着眼圈,一字一句地指责,眼里充斥着怒火。
天知道,她在马子窝里有多害怕。
那些虎背熊腰的土匪看她眼神有多露骨,令她寒毛竖起,浑身禁不住地打颤。
宁学祥不甘示弱地瞪着绣绣,用烟枪狠狠枪击着桌面,咬牙切齿地道:“俺只知道钱?你知道五千大洋是多少钱吗?
不是五十大洋五百大洋,是整整五千大洋啊!你连一块大洋都没赚过。
俺从小把你娇养着,好吃好喝,让你读书识字,你现在嘴巴一张,要你爹倾家荡产!”
“你觉得钱不是钱,是吧?那你从小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哪儿来的?
是俺给你的,没有俺,你十八年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
“宁绣绣,你摸着良心想想,俺对你不好吗?俺从小到大不疼你吗?
贫苦佃户家过年只能吃黑馍,你吃的是白面饺子喝的鸡汤!”
“你也别恨我了,别用那双眼珠子瞪着俺,俺养你这么大,难道还亏待过你?
俺最后说一句,往后你继续留在家做宁家大小姐,俺吃啥你吃啥,在家过好日子。
也不用担心被婆家欺负,成不!”
话说到最后,宁学祥脸色略显疲惫。
他把地看得比命还重,但也疼爱自己的大闺女,这是亲的,不是外面捡的。
哪里不心疼的道理?
宁绣绣没有听进去,听说表妹代替自己嫁了,急吼吼地往费家跑。
但见了费家嫂子,听完费左氏的一席话,看到沾了血迹的白手帕。
宁绣绣脚步踉跄,差点摔倒,文典已经和琳琅做了夫妻。
她咬着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而落,滑落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