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萤面无表情,心情有些烦躁,她起身,踩着拖鞋往阳台走,推门而出的一瞬间,晚风裹着蝉鸣,迎面而来。
江心澄意料之
中地点头,“那就不见。”
气氛静默一息,风里隐约能嗅到青苔的味道,干净,湿润。
良久,江心澄叹了口气,又说,“阿萤,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洒脱的人。”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语气,有点怅惘,又有点羡慕。
“不洒脱还能怎么办。”关萤心想,她那天在楼道里看得清清楚楚,席越分明是回抱了对方的,她学不来自欺欺人那一套。
手肘撑在栏杆上,她笑得没心没肺,“不说他了,我今天下午给你寄了一个小礼物,应该过几天就到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江心澄说好,恰巧有风吹过,她肩膀上薄薄的真丝披肩散开少许,露出胸口极淡的红痕,以及锁骨下方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
是水滴形的粉钻,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关萤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项链是你小舅舅这次带的礼物吗?”
江心澄颔首,将披肩重新拢好。
说起来,关萤觉得江心澄有时候也挺奇怪的,小舅舅送的礼物,她明明很珍惜,也经常戴,但是一定要避开本人。之前在学校,不止一次,两人远远看见那辆熟悉的库里南停在校门口,江心澄都要特地把身上项链手链之类的首饰先摘掉,藏在书包夹层里,生怕被他发现似的。
比如此时此刻,关萤打赌,如果她小舅舅忽然回家,她会立刻把脖子上这条项链摘掉。
礼物送出去不就是为了被使用的吗?干嘛要营造出一种束之高阁的假象呢?
视频打完,关萤没有急着回去,在阳台上又站了片刻。
世界仿佛静止,只余闷热的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暑气。
后背浸出薄薄的汗,关萤脑海里飘荡着的画面,是高一开学之后分座位的那天,她抱着书包走进教室,挨个去找贴着自己姓名的座位,附近几个男生在闲聊,有谁开口,吊儿郎当地在问别人,认不认识关萤。
关萤循声走去,果然在他旁边的空座位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九月灿烂的阳光里,席越看向她,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笑着说:“新同桌,你好,我叫席越。”
她随口问:“飞跃的跃?”
少年摇头:“是‘而今迈步从头越’的越。”
而今迈步从头越。
蓝桥的天气环境温暖潮湿,土壤水分充足,阳台的置物架上摆着一盆滴水观音,被月光照亮,正在从叶片边缘缓慢地向下滴水。
关萤盯着院子里的石榴树发呆,心想,是该从头越了。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她找到席越的黑色头像,指尖悬空几秒,还是落了下去,将其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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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过一刻,程予游走进那家名为“弥渡”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