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的这波箭雨并不整齐,稀疏歪斜,却似一张从城楼上方甩罩出去的大网。
下方攻城的军队早有准备,顷刻间便叠起圆盾,在头顶撑起了一面盾壁。
打头阵的兵卒更是两人合抬着一张巨盾抵着飞蝗一般的箭镞往前推进。
“投石车准备——”秦彝继续嘶声高喊。
用投石车投射滚石砸塌盾阵也是常见的守城战术,但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经历过多场守城战的兵卒们只是近乎麻木地等着砸完这波滚石后,下方的敌军死些小卒,便继续以盾阵护着朝他们城楼下方逼近,接下来就是撞城门和搭云梯杀上城墙来。
可随着城楼上的投石车投射出数十枚以瓦罐封存的的火油罐,乱箭再次射出时,瓦罐炸裂,里边的火油从半空中迸溅而下。
临主城楼的那排垛口处,所有裴卒箭上竟都燃着点燃的松脂,这一波火箭射出时,下方凡火油浇到的地方,顷刻间都烧成了一片火海。
纵是圆盾挡下了多数了的火油,但底下兵卒们衣物上但凡有被溅上一点火油,在火光中奔走时,身上便也瞬间被火舌燎上,大火烧得不少兵卒满地打滚,军阵很快溃散得不成阵型。
这样的变故,是攻守两方人马都不曾料到的。
城楼上的裴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发出阵阵直入霄汉的呼喝声,原本低迷的士气,也瞬间高涨了起来。
这次无需秦彝发号施令,裴颂已两手撑着城墙垛,癫狂般大笑着喝道:“放箭!继续放箭!”
下方被大火烧得顾不上再举盾列阵的兵卒们,纵是往回逃都来不及,霎时间被射成了个筛子。
后方还未跟着往前压的军阵中,兵卒们见此攻城惨状,难免有所震慑。
中军阵内,跟萧厉一道立于战车上的张淮见此情形,神色也难看起来,拧眉道:“君侯,裴营似在前几战中有所保留,前锋军伤亡惨重,不宜再继续攻城,鸣金收兵吧。”
萧厉冷眼瞧着远处城楼上罗网一般密密麻麻往回逃的前锋军军阵罩去的箭镞,说:“鸣钲。”
挂在战车上的铜钲被叮叮当当敲响,却不见停驻在外围的大军撤走,反而有两路骑兵从两翼往城楼疾奔而去,瞧着似要借前锋军做掩护,攻至城下去。
城楼上,裴颂瞧见这一幕,眸子一眯,当即喝道:“弓箭手!射杀两翼骑兵!”
原本还在朝射程内溃逃的前锋军放箭的裴卒们,立马齐齐调整了弓弩的瞄向。
裴颂看到了带着左翼骑兵冲在最前边的萧厉,快意大笑着,眼里忽地透出了几分狰狞,吩咐左右:“取我的弓来!”
鹰犬很快取来一柄特制的大弓。
就普通兵卒而言,用弩比自己开弓的射程更远,但对善骑射的将军来说,弩的射程可远比不上弓。
裴颂近来虽被接连数场败仗气出了心病,又间接促使了旧疾复发,但从前的武功底子到底摆在那里,一张大弓被他拉得如满月,崩裂欲断的弦上,如淬寒芒的箭锋所指,赫然是一身玄甲黑骑逐渐奔入射程的萧厉。
第212章:“阿姊,我这些年,一直都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