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凌翊的车疾驰在从杭州驶向上海的高速上。
温颂窝在后座,听着轻柔的英文儿歌,靠在凌翊臂弯里睡着了,鼻尖红红的,眉心还隐隐皱着。凌翊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头,轻叹一声,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低声对司机说:“空调调高一点。”
车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凌翊扫了眼屏幕——『阿珩爸爸』。
他接通,声音一如既往温和有礼,“温院长。”
电话那头却火药味十足,“凌律师,颂颂是不是在你那?”
“是,她现在正在休息。”
“我命令你,立刻把她送回来!”温修仁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愤怒,“你知不知道她是未成年人,你这算什么?私自带她离开——你已经构成了诱拐儿童!我警告你!你是律师,不要知法犯法,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翊听到温修仁的话,没忍住在心里低笑,这位法院院长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爱摆官架子,怪不得阿珩以前天天在他耳边说,“我最讨厌在法院检察院工作的男的,都像我爸”。
他抿了抿嘴角,语气仍然平静,“温院长,您这样指责我,恐怕没有事实依据。我在未成年人本人的明确意愿下,将她带离了她当时处于情绪危机的环境,并已立即向相关人士报备,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她的心理和身体安全。”
他语气仍带着应有的尊重,但话锋一转,“至于您说的‘诱拐’,这不是任何个人一句话就能定性的。法律讲的是证据,讲的是程序。如果您坚持有异议,我建议由相关司法机关依法调查。”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两秒。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修仁的音量降低,但语气更冷,“你威胁我?”
“我不敢。”凌翊淡声回应,“只是提醒您,颂颂并非您的私有财产,她虽然不是完整民事权利的个体,但颂颂的监护人是阿珩,而我也已经把她要去苏黎世的事情,告知了阿珩在国内授权的法定临时监护人,也就是叶总。”
“……你——”
“温院长。”凌翊忽而语气缓了下来,却更带警示意味,“如果这件事,被阿珩知道…您觉得,她会怎么做?她还会留有一点点亲情上的情面吗?”
那头陷入长久沉默。
凌翊没有等他说完,提醒道,“如果您不希望她彻底断绝对这份家的念想,就请现在不要再试图以权力压制孩子的情绪。晚安。”
他说完,挂断了电话,音响里轻柔的旋律仍在响。
车窗外夜色浓稠,霓虹灯逐渐亮起。
晚上九点,车子驶入位于佘山半山腰的别墅区。
凌翊抱着已经迷糊的温颂走进屋内,保姆阿姨早已等候在玄关。
“杨阿姨,把颂颂带去洗个澡。”他将她轻轻交给保姆,又从衣帽间拿出一套粉色真丝睡衣,“这是颂颂的睡衣,一会给她换上。”
“好的,凌律师。”保姆阿姨看见温颂露出稍显好奇的表情,但什么都没问,只是例行公事般问了一句,“凌律师,晚饭还要烧吗?”
“不用。”凌翊脱下西装外套挂在一边,“你带颂颂去洗澡,小心她膝盖上的伤,饭我自己会做。”
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温颂软软地靠在沙发上,小脸白净,短短的头发也被吹干,服帖的垂在耳侧。
“颂颂饿不饿?”凌翊走到温颂身边,柔声问她。
“饿……”她小声说,声音里透着委屈和期待。
“舅舅做好饭了,我们吃饭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