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放说着些痛惜之辞,在魏昂走上前时,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人扯至牢房木栏前,喝道:“你留守蔚州,怎还让公子和县主遭了不测,你对得起侯爷么!”
吼完这句,他又扫了眼入口处,压低声线问:“公子和县主之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昂有些颓败地摇头,对着袁放微微动唇道:“魏氏内部有奸贼。”
袁放从得到消息率军赶回时,便觉出有异了。
只是他此前一直在和梁军一道攻打洛都,没在北境,也不知当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眼下整个北境都在声责萧厉,唾骂萧厉就是那狼子野心之辈,杀光魏岐山这一脉是为谋夺整个北魏,裴颂那边又一直暗中推波助澜,激起民怨。
他若再一味替萧厉申辩,无疑是在怒气正盛的魏将们那里又添一把火,也合做局之人意,借机将他手上兵权一并夺去。
袁放这才只得迂回图之。
他低声道:“回蔚州前,我秘密给君侯那边去了信询问此事,君侯回信只说,让我无论如何保住俞知远性命。”
这让魏昂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道:“听闻当日君侯身边的郑将军,是喊过那姓俞的乃裴颂细作……”
袁放眼神微变,又往
入口处瞥了一眼,
方低声道:“如今整个北境对君侯骂声一片,
他们合谋逼得你交出了手上兵权,那姓俞的从前助公子立下过不少军功,凭着一张利嘴又颇得众将拥护,老夫人和公主对其也信任有加。我初回蔚州,在此情形下也不便彻查什么,只是那姓俞的若真为裴颂细作,那公主……”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魏昂却明白袁放的意思。
萧厉身上那些罪名,是俞知远和王宛真这两个所谓的证人指认安上去的。
俞知远的底细不清白,还能将人处理了,那王宛真呢?
她如今的身份不仅是前晋公主,更是孕育着魏氏唯一血脉的少夫人。
魏昂不是没有怀疑过王宛真仗着有孕在身,帮着俞知远指认萧厉杀害魏平津兄妹一事,以此来确保自己往后母凭子贵。
毕竟他曾见过魏平津丝毫不把王宛真当公主对待,甚至羞辱她。
但凡事皆需讲证据。
王宛真和俞知远指认萧厉杀害魏平津兄妹,他们二人好歹是人证。
他若将疑心之辞摊到明面上来说,有何证据?
王宛真身份有假一事不能揭露,她同魏平津在人前又一贯是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说王宛真害死魏平津,嫁祸给萧厉,是为了给她腹中孩子铺路,谁信?
魏平津活着,他们二人的孩子不一样能继承大统?
且短短数月,魏岐山这一脉就死得只剩王宛真和魏老夫人这对婆媳孤苦相依,他若还怀疑王宛真,岂不成了为替萧厉开脱欺孤儿寡母,还构陷起魏氏拥护的前晋公主?
被逼着交出兵符后,魏昂在牢里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当日以魏通为首的魏氏旧部们,会那般认定萧厉就是凶手,其缘由大抵就在于魏氏旧部中本就有不少人不服萧厉。上回军中订做甲衣,萧厉手底下的人大闹魏岐山丧礼,更是让他们意识到萧厉早已彻底压过了魏平津。
魏平津这个所谓的前晋驸马,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
他们不管多忠心于魏氏,将来都不可能越过萧厉手底下那些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