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两棵挨得近的小树,背靠着树干坐下,茂密的枝叶像伞一样罩在头顶,把月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光点透过缝隙落下来,在他们身上跳来跳去。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靠在树干上,谁都没说话。
穆奇指尖在树皮上画着圈,换做以前,他们会抽支烟打发时间。
但上次在废弃工厂,被调查员发现差点栽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出岔子。
张昭闭上眼睛,耳朵却竖得老高,连远处水鸟掠过水面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沙沙”声从芦苇丛那边传来。
不是风吹草动的轻响,而是有人拨开芦苇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急促。
张昭猛地睁开眼,和穆奇交换了个眼神。
芦苇丛剧烈晃动起来,有几片枯叶被震得飘起来,打着旋落在水面上。
很快,六七个人影从里面钻出来,每个人都背着个瘪瘪的黑色背包,背包带勒在肩上,把衣服都勒出了褶皱。
领头的是个寸头男人,墨绿色长袖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灰色长裤的膝盖处磨得发白。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站在那里时脊背挺得笔直,像根绷紧的弦,无意间流露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仿佛凝住。
寸头男人刚走出芦苇丛就停下脚步,脚边的石子被他踩得滚动了半圈。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们见状赶紧刹车,有人没站稳差点撞到前面的人,发出“哎哟”一声低呼,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大哥,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弟凑上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瞟。
他穿着件不合身的夹克,领口歪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T恤。
寸头男人没回头,目光扫过河岸和树林,声音里带着点沙哑,说道。
“着什么急?先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埋伏。”
他手指在腰侧动了动,那里别着把短刀,刀柄上的纹路被摸得发亮。
尖嘴猴腮的小弟立刻拍起马屁,“还是大哥细心,要不是你提醒,我们说不定就中了圈套了。”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大哥英明”。
寸头男人没理会这些奉承,只是抬手示意他们散开搜查。
几个人立刻呈扇形散开,脚步放得极轻,眼睛瞪得溜圆,连石头缝都没放过。
月光照在他们脸上,能看到每个人都紧抿着嘴,神经紧绷。
搜查了约莫五分钟,一个小弟跑回来报告,“大哥,没发现异常,连个脚印都没有。”
寸头男人这才点点头,率先往前走。
他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实处,不像其他人那样东倒西歪。
一行人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河岸边,河水的腥气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