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鹤学会了死亡。
死亡是眼泪,是没有呼吸,是再也不能看他跟云打架说一声打的好,是那些叹息与怀念。
是再也不见。
鹤想看见云,一直一直看见,他不要再也不跟云相见,他想跟云陪伴。
那一天,鹤问那些村民,问他跟云能不能不去死。
一直看乐子的村民变了脸色,毕竟祭品不该问出这种问题。
再后来,鹤跟云一直被关在小院子里,每天准时会有人送来食物,可鹤跟云都知道一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的人格越发独立,对于其他事物的认知更为清晰,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们需要反抗。
无数次逃离换回一次次毒打,鹤总咬牙忍受,云会反驳一句怎么,就这么想成为我们的亲人吗。
兄弟两人的黑夜是彻夜的寒,只能聚在一起舔。舐那些血流不止的伤口。
压根就没人去教他们怎么生存,七岁之前,兄弟俩心里只有怎么把对方弄死,获得那份食物,七岁之后,他们才开始接触正常人早就需要接触的东西。
说话是自学的,直到十几岁才能够正常交流。
那些感情是自学的,在茫然无知里摩挲,摩挲许久才明白感情的意义。
连死亡的意义都是自学的,没人去管,也没人会管。
后来鹤明白自己最后的结局,没有任何缘由,他将两人的名字改成鹤至与云行。
云行问过是什么意思,鹤至从来不讲。
登上那个血色祭坛的前一天,那个寒风刺骨的夜里,鹤至捧住弟弟的脸,将额头贴过去。
他讲,活着。
他要弟弟活着,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他从一开始决定要牺牲自己,这是哥哥的职责,于是在那些从古至今凝聚而成的怨气之前,毫不犹豫奉献了生命。
死亡真的好痛苦啊,疼的云行根本看不清前路。
他只能跪伏在地无助的嘶吼,祈求河神的回应。
他说,别带走鹤至,别把鹤至从他身边带走。
于是“河神”跟他做了一笔交易。
它能让鹤至跟云行永远待在一起,代价是云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