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桌椅声动,柏绘站起身,将玉扇拍在了桌上,道:“陛下,可别忘了世人传言,君子会上,北幽国师江山可是亲自称赞了她艺能倾城,色能倾国!”
陈珏指着柏绘道:“倾国倾城不过是句常见的评价,柏贵妃你当多品圣贤,别连这些词都听不懂!另外,北幽国师是我玉轸死敌,他还说能一句拿下我玉轸呢!你听他的话是何居心?!”
柏绘微微一噎,怒道:“你玉轸,你玉轸,你能坐上玉轸皇帝的位置,还不得多靠我?!没有我汜南的支持,北幽大军早灭了你玉轸!当年那刀客能入宫,还不是我汜南出了人帮你暗中解决了你爹的护卫!你说那黄毛丫头地位配你,我是汜南的公主,难道不该是我更配这皇后之位?!”
此刻,宫内的太监婢女们已经脸色惨白,恨不得能闭上耳朵,让自己听不到这些话。
陈珏同样站起,道:“放屁!你柏家两面下注,当年就曾勾结北幽来攻玉轸!而且汜南是你柏家说了算?若不是看着渡秋书院面子上,你汜南早已被柳韶瑾攻下!”
话已至此,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陈珏拂袖而起,愤愤离开了柏绘的宫殿。
柏绘看着陈珏离去的背影,到底是没有把那句你也配提柳韶瑾说出口,她看着满桌刚刚上齐却只是夹了一筷子的佳肴,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可她并未看向陈珏的方向,而是转头看向暖玉殿所在的位置,满眼皆是怒意。
……
于此同时,皇宫之外,另有一座阔气至极的府宅灯火通明,那灯火中依稀可见有轻烟飘摇,府宅旁又有香气隐隐,似是此府人家正在大摆筵席。
可那府中安静异常,丝毫没有大摆筵席的动静。庭院内仆从侍女手拖餐盘鱼贯而行,却见不到一个赴宴的宾客。
所有美味佳肴,都传入府中正居大厅,而大厅之中只摆了一张桌子,只在桌子的一角两边坐了一胖一瘦两个模样相似的人。
瘦的是刚从皇宫里出来的陈璨,其实他的身形并不算瘦,相反这位玉轸禁卫军的统帅虽是禅心境修士,在锻体这块的基础也极为扎实,因此身形颇为健壮。之所以一胖一瘦,完全是因为他身旁之人实在太胖了。
那位跟一座小山一般,眼睛又直勾勾盯着桌上食物的胖子,便是陈璨的哥哥,玉轸征北王陈璀。
陈璀双手齐出,桌上的美味佳肴一盘一盘地消失在他眼前,极为自然又极为迅速。陈璨坐在一旁,也不动手吃饭,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哥哥风卷残云般地消灭着桌上的食物,那些侍女们上菜的速度似乎堪堪能跟上陈璀吃的速度。
一直吃了小半个时辰,陈璀长出了一口气,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准备好的热毛巾擦了擦满是油污的双手和嘴,然后道:“你怎么也不吃口?”
陈璨脸上挂起笑容,没人比他更熟悉自己的这位兄长,在他吃到五分饱之前,是决计不能打扰的,等陈璀开口了之后,他才答道:“今日没什么胃口。”
陈璀转头盯着陈璨道:“听说那位疑似柳氏余孽的女人进了宫?”
“确有此事。”陈璨答道。
“你这么晚出皇宫,是在看她?”
陈璨沉默不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陈璀将毛巾递还给侍女,侍女仆从们又上齐了一桌菜后,示意侍女仆从们退下,而后道:“你好女色,就如同我好美食,我理解你。但是你别忘了,一来他是皇上看上的人,二来,她本来很可能姓柳。而柳韶瑾当年死于腾骥关外,很大原因是我们兄弟二人的釜底抽薪,撤走了部队,断了后援,还拦住了西南枢密军。她一个天下琴一肯入宫,有可能就是冲着你我来的。”
陈璨摇头道:“她姓慕容,慕容怀柳改名后我们一直都在盯着他,她不会是柳家的后人。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那就好。”陈璀:“听说昨夜有人行刺,北幽大军更是到了腾骥关外,剌炀城内事越来越不安全了,有些事也要早做打算。”
“我明白,杨清风和柏绘那边已经准备好走海路往汜南,我已经假用陈珏的名义下密令让西南枢密军往剌炀而来。届时西南枢密军吸引走北幽大军注意力,我们自可逃生。不过,要带上陈珏吗?”
陈璀转头又将一只猪蹄两三口啃尽,巨大的肉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他的喉咙里,而后道:“好,不过你要小心杨清风,这老东西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年能勾结北幽江山陷害柳家,如今也有可能来害我们。至于陈珏,带上他做什么?让他去汜南当皇帝吗?”
陈璨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陈璨告辞离去,陈璀看着敞开的大门和再次鱼贯而入的侍女们,微微皱眉道:“急躁不堪。明日你们入宫,去找皇帝请那位新入宫的天下琴一来我府中,就说我请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