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李叔严厉的语气刺得心头一凛,一股憋屈和怒火涌上心头,下意识地辩解道:“李叔!田嘉明他……他没给我汇报啊!我……”
“屁话!”李叔毫不客气地打断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的大哥大根本打不通!一直占线!我这是打的晓阳的大哥大才找到你!好了!闲话不多说了!现在听我安排!”
李叔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和决断,条理清晰地部署道:“三点!你立刻给我记住!”
“第一,我亲自带队!马上出发去东洪!调查的事,由我来主导!你和我汇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东洪!坐镇指挥!稳定局面!县里不能乱!”
“第二,马上让东洪的老人出面!刘超英!刘进京!让他们立刻去做胡延坤家属的工作!安抚情绪!善后事宜必须立刻启动!态度要诚恳!姿态要低!要体现组织的关怀!绝对不能激化矛盾!家属要是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立刻和上面通气!老张那边,我已经打了电话!你邓大爷那边,我也通了气!钟书记这边……等我们初步摸清楚情况,有了基本判断,再由张市长亲自去汇报!这件事性质太恶劣!影响太坏!处理不好,对你和田嘉明的影响极为不利!非常不利!”
李叔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朝阳啊,你们县人代会什么时候开?”
我被一连串的指令砸得有些发懵,但我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声音:“下周……原定是下周。”
“看情况……有可能要推迟了!”李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沉重,“李显平也接到汇报了!他态度非常严厉!电话里都已经对田嘉明停职审查!话里话外……也要对你做出停职处理!他揪着副县长老黄的事不放!还有吕振山的案子!都会被翻出来放大!形势……非常严峻啊!”
李叔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朝阳啊……你要……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准备?”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李叔……什么……什么最坏的准备?”
电话那头,李叔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现实:“老张刚才跟我分析了……胡延坤这个在职的政协主席,这么一死,在没有手续的情况下,还是死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性质太恶劣!影响太坏!上面震怒是必然的!作为东洪的主要领导,你难辞其咎!县委书记……恐怕是不要想了!能保住县长的位置……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轰!”李叔的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县委书记……不要想了?能保住县长就算好结果?!这……这落差太大了!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布局,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愤怒瞬间冲上头顶!
我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不甘和一种被愚弄的痛楚!我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个胡延坤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安局看守所里,这个田嘉明在关键时候怎么这么糊涂。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控制住没有怒吼出来。
晓阳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但她知道此刻不是安慰的时候。声音异常冷静而沉稳:“朝阳!冷静!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李叔还在等你的回复!东洪还在等着你回去!稳住!一定要稳住!”
电话那头的李叔声音更加低沉和急促:“朝阳!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我们一起去东洪!路上再详细说!”
“我在晓阳的住处。市委家属院,3号楼。”我报出地址,声音沉稳有力。
“好!十分钟后,车到楼下!你立刻下来!”李叔说完,果断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涛骇浪。
我放下大哥大,眼神冰冷。晓阳已经快步走到衣柜前,拿出我那件深蓝色的毛呢大衣和围巾。她动作麻利,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只有一种临危不乱的沉稳。
“朝阳,别急,越急越容易出错。”她一边帮我穿上大衣,系好围巾,一边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放心就是了。钟书记那边有爸,爸不行还有大舅,大舅不行还有二嫂。总之,这件事能处理好。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回去,把情况搞清楚,稳住局面!”
我任由她帮我整理着衣领,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晓阳啊,我现在最搞不明白的是……胡延坤他怎么会出现在看守所里?!他一个正县级干部,没有市里的手续,没有经过任何法定程序,田嘉明他怎么敢?!他哪来的胆子?!难道东洪公安真的像李显平说的那样,无法无天,见人就抓,想打就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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