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嗔神情一滞,旋即浑身剧烈颤抖,双手抱头痛嚎不已,但仅只一息之后,他的头颅便如遭受重击的瓜果,“嘭”的一声裂开。
张元敬没有丝毫喜悦,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沿着重又出现的石径继续独行。
五派佛修,没有不吸取凡人念力的,唯他不曾如此,却反而进展更快。此显然是幻境有意为之,以图打消他抵制真言法的执念。
此后,石径之上连续出现七个夺路之人,皆为人族修士,也都是佛修。虽说此次机缘是关乎灵山的,来得佛修多可以预料,但如此之多,且都能闯入石径,便不可以常理视之。
张元敬乃以不变应万变,守住心神,不拘杂欲,清心寡念,任由对手自败。
数日后,他走到石径的尽头,前方出现一座寺庙,寺门已颓,金漆剥落处露出木胎,虫蛀如筛。却有“敕建普渡寺”的匾额悬在上头,新近描过金,在暮色里兀自发光。
门内廊庑交错,经堂、僧寮、香积厨,皆依山势层叠而上。青灰筒瓦压着黑瓦当,檐角铁马锈蚀殆尽,风过时发出些枯哑的声响。
张元敬走入寺中,正中间的大雄宝殿已经布满灰尘,佛像东倒西歪,裂缝中蛛网密布。
他仔细查看一番,无有所得,便穿过庭院,跨入后方的罗汉堂。五百泥塑挤在昏暗里,许多已经断去臂膀,有的眼窝里还有蝙蝠筑巢。香案积尘三寸,却摆有新鲜果品。
一个瘦若枯树的僧人从佛像后转出,悄然无声,低唱一声佛号:“禅师,你终于来了!”
张元敬还了一礼:“方丈在等贫僧?”
僧人笑道:“老衲已经等了许多年,都记不清岁月啰!好不容易禅师来了,不等你,又能等谁呢!”
“若非其人,如何不能再等呢?”张元敬听出了老僧的考教之意,便也发了个机锋。
老僧叹道:“禅师说得不错,终归是要等到该等之人。只是年岁易逝,流光不再,不能为了等那个或许永不出现之人,而徒然耗尽机缘。须知,那些想要奴役人族的异类,可不会停步等候,等我人族出了至高之修,再来公平决斗,已定主从!”
“我人族功法,难以必成至高,异类便一定能成?”张元敬始终对此颇为不解。
老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吸收凡人念力以成强大佛修的功法,是如何创出来的吗?”
张元敬摇头。
老僧道:“禅师想必见过魔虫一族?”
张元敬讶然道:“与魔虫有关?”
老僧点头:“魔虫乃是诸天万界中最善于繁衍的异族,这些魔虫游荡于灵界虚空,如蛀虫般啃食一切含有天地力量的东西,乃是令各族皆闻之色变的族类。但是,这还不是此族最恐怖的地方。它们真正让各族畏惧并束手无策的天赋,乃是可以相互吞噬,最终诞生出至强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