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露出恍然的表情:“你家老爷是王大人?”
“正是,”谷雨顺势搀着他的胳膊:“老人家,您怎么称呼?”
老者连连致谢,显得极有涵养:“老朽姓萧,是文选司的一名主事,昔年曾受过王大人的照拂,想不到他年纪轻轻,便不幸离世,教老朽好不伤心,于情于理都要来送送大人,下了值老朽便出发了,只是岁数大了,腿脚不灵活,好在没误了时辰。”
谷雨听得神色黯然,抿紧嘴不发一言。
两人来到门前,一名家丁迎上前,老者从怀中取出名帖,家丁毕恭毕敬地接过来:“原来是萧大人当面,里边请。”向谷雨看了一眼,把他当做了萧主事的下人,却没有认出这便是令阖府上下恨之入骨的凶手。
萧主事道一声:“节哀顺变。”拱了拱手走入门去,拐过照壁,眼前的人群令谷雨大吃一惊,他搀着萧主事一路走去,但见层层院落皆是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愁容。
直走到后院,谷雨停下脚步,萧主事道谢道:“麻烦小哥了。”
谷雨拱手道:“举手之劳。”目送他走入灵堂。
萧主事蹒跚跪下,未语泪先流,大礼参拜,王诗涵与王氏一惊:“这可使不得。”
“使得,王大人昔日对我照顾良多,”萧主事坚持拜完才道:“尤其是我妻子病逝之时,已花光了家中积蓄,没有钱办丧事,还是王大人为我使的钱,这才让我妻子风风光光下葬,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中,只是再无报答之日了。”
王诗涵与王氏听得心碎不已。
谷雨既惭且愧,转身默默离去。
王诗涵抹了把眼泪,将萧主事搀起,瞥眼却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之中一闪即逝,她愣了愣,招手唤过一名下人搀着萧主事下去歇息了。
谷雨走到水榭旁,望着平静的水面与清澈水底下的游鱼,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王承简真的死了!
王诗涵和王氏的真情实感大反应不似作伪,多日里的担惊受怕得到印证,谷雨只感到天旋地转,两手攀着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阵交谈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谷雨情绪激荡,不欲让人看穿,左右看看见凉亭旁灌木浓密,便三两步窜了过去,矮身躲在灌木后。
两个人影远远走来,站在谷雨方才的位置。
一人道:“庞兄,你想好了吗?”
那庞兄沉吟不语,那人显得有些着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王大人不幸身死,难道我们便不做事了吗?”
庞兄沉声道:“谁说不做事了,小孟,你若是以为我胆小怕事,可就太小看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