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视而笑,晨光为他们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残阳如血,将下博城西的官道染成一片赤金。刘秀勒马驻足,望着远处渐渐沉入地平线的落日,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三天未进热食的肠胃发出抗议的声响,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
"主公。。。"冯异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再往前就是荒野了。"
邓禹靠在一株枯树上,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他苦笑着从怀中掏出最后半块黍饼,掰成三份:"要不咱们掷筊问问路?"
刘秀没有接话。他颤抖着从贴身的锦囊中取出那张已经泛黄的绢帛,上面的墨迹依然清晰:"不知何往,前往下博城西,有仙人指路。"这是兄长刘演临终前交给他的三枚锦囊之一。
"文叔,"刘秀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你说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冯异望着主公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盛着太多东西:昆阳之战的豪情,兄长被害的悲痛,河北流亡的艰辛。他咽下到嘴边的质疑,只道:"既然来了,总要等个结果。"
忽然,一阵奇异的清香随风飘来。众人循香望去,只见官道尽头的夕阳中,一位白衣老者不知何时立于道中。他鹤发童颜,衣袂飘飘,手中竹杖在落日余晖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邓禹猛地站直身子,嘴里的枯草掉落在地。
老者含笑望来,目光如古井般深邃。刘秀心头剧震,恍惚间仿佛看见兄长温和的笑颜。他踉跄着上前,郑重行了一个大礼:"老丈。。。"
"刘将军辛苦。"老者的声音似远似近,"老朽等你多时了。"
刘秀眼眶一热。多少年了,自从兄长被害,再无人这般亲切地唤他"将军"。他强忍哽咽:"敢问老丈。。。"
"信都郡为长安城守,去此八十里。"老者竹杖轻点西方,杖尖竟泛起淡淡金光,"此去当有际遇。"
邓禹突然冲上前:"老丈如何知晓。。。"
话音未落,一阵清风拂过。老者的身影如水墨般在暮色中晕开,唯有那清越的声音仍在回荡:"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心志。。。"
冯异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方才那阵异香,那抹金光,还有老者消失时飘落的几片鹤羽,都真实得不容置疑。
刘秀怔怔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夕阳最后一缕金光恰好照在他手中的锦囊上,绢帛上的字迹正在慢慢消失。一滴热泪终于夺眶而出,砸在绢帛上,将最后一个"路"字洇开。
"走!"刘秀猛地转身,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去信都!"
众人翻身上马时,邓禹突然发现自己的水囊不知何时已经装满清泉。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甘甜的滋味瞬间驱散了连日的疲惫。
马蹄声渐远,官道上只余几片鹤羽在暮色中轻轻打着旋儿。远处信都郡的方向,一颗明亮的星辰正冉冉升起。
冯异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像只警觉的野兔。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尘土。"有情况!"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